平地一聲雷,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燕文若在燕震諾和聞人尚的鋒銳詞語中已經有些顧此失彼,在這種古老的年代,家族的想法往往淩駕於個人意誌之上,有些財大勢大的地方家族內的私刑,更是連官府都過問不得。如今,燕文若一介女子卻妄圖在家業上跟燕家爭奪,卻是有些螳臂當車。如今,高大全以一種極其無賴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天衣無縫的計劃仿佛就此出了個漏洞。
盡管這漏洞仿佛並不明顯,但燕震諾還是跟聞人尚交換了一下眼色。燕震諾得到聞人尚的目光示意,憤然將桌子狠拍。指著燕文若罵道:“你,你這不守婦道的東西,你父母若是在世,當真要摳瞎他們的雙眼,怎麼生了這麼個不知檢點的女兒。”
燕文若當真是有苦也說不出來,在她的內心,高大全曾經看到過她的褻衣,這對深受女訓女誡的她來說,那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可是她隻想給高大全出幾道難題,然後水到渠成再跟高大全攤明了此事,卻從未想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喊叫出來。她本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就這樣唄高大全汙蔑,這話,這話卻如何讓人能活?
自燕震諾之下,燕家眾人開始對燕文若或嚴厲或惋惜的斥責,而庭院當中的家丁婢女也竊竊私語起來。看燕家的陣勢,今日裏若是不把燕家小吃吞進去那是絕對不甘心,此刻又出了這麼檔子事兒,燕家小吃在姑蘇城銷號幾乎已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
“怪不得那一天這高五能跑到大小姐房間裏去,原來還有這樣的私情?”
“高五在尋芳街燒烤,本就犯了我們燕家小吃的忌諱,現在看來,可能是大小姐推出燒烤的一種手段呢。”
“這高五也當真不要臉,生拉硬扯,咱們大小姐可是冰清玉潔!”
“冰清玉潔?你看到了?知人知麵不知心!”
各種讓人不堪忍受的議論傳到燕文若的耳中,這幾年她一介女流深入商場,本就頂著難以想象的困苦,一直想找個堅實的肩膀依靠,如今有了人選,誰想到這人竟然如此的不入流,高五這個想象中的夫婿,不要也罷!
想到這裏,燕文若的內心又堅強起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她也要努力的抗爭,大不了這一命罷了。人有了必死之心,那內心便強大起來,她輕輕的揮舞了一下衣袖,臉色越發的森冷起來,眸子晶晶閃亮,帶著難以描述的味道盯著高大全,慢慢的說道:“你,可知毀人名節是要發配充軍的?”
高大全好像全然沒有聽到燕文若的話語,隻是帶著微笑衝著四周抱拳招呼,腳步不緊不慢的向著正廳走來,嘴裏還不停的炫耀道:“大家好大家好,改日喜酒一定請大家喝個痛快。”
走上正廳,撲麵都是鄙視的氣息。高大全不以為意,笑眯眯的看著燕文若,輕佻的問道:“聽說有人欺負咱們老高家的人,我過來看看,這是怎麼個意思,三堂會審呢?”
這句話一說,燕震諾和聞人尚的心裏就是一抖。這個家夥,看似給燕文若潑了汙水,但很明顯已經有了把事情往他身上攬的意思。燕震諾用眼角掃了一下晚輩,廳中一人便厲聲問道:“你是何人?今日之事乃燕家家事,旁人速速回避!”
高大全滿臉堆滿了諂笑,雙手抱拳高高舉起,衝著那人深深一揖,口中大聲喊道:“姑蘇城高五高大全,參見這位長輩。”
那人冷哼一聲,不可置否。眾人看高大全一進來就大禮參拜,很顯然是個小人物,沒見過這麼多姑蘇城的大人物。雖然前任家主出了事,但燕家也是個龐然大物,一個聽都沒聽過的粗布漢子,能有幾分斤兩?
說到底,高大全也就是弄了個燒烤,除了小吃界,其他的商家還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至於那個什麼八十字長對,也暫時屬於文學範疇,那些大商家整日裏忙著賺銀子,誰去管你的八十字還是八百字?
燕文若小巧的玉色貝齒恨恨的咬著蒼白的下嘴唇,想要再次出聲嗬斥高大全,卻發現高大全在站直身體的一刻,不著痕跡的衝她搖了搖手。
這動作做得萬分的隱蔽,除了燕文若卻沒有旁人注意到。她也是冰雪聰明的女子,高大全在那一瞬間已經將燕家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倒是把她的壓力全都過渡過去,讓她倍感輕鬆。隻是所用的方式是她燕文若的清白聲譽,這,這又如何使得?
高大全根本沒有給燕文若再做動作的機會,臉色一板,衝著聞人尚怒喝道:“這位公子,仿佛不是燕家的人吧?咱們燕家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外人來插嘴了?來人,趕緊把這人給我打將出去。”
也不知道院中是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方才燕家那位說的話,馬上被高大全反擊回去。要說高大全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裏,那麼聞人尚更是沒有資格了。充其量聞人尚隻不過是個提親的人而已,而高大全卻是被燕文若……這女人如何歸還男人的清白,倒當真值得推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