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亂了。
夜深時分,湖心處驚惶的人群兵荒馬亂的跑入城門,發現非但城門處軍士齊整甲胄加身,連姑蘇城內主幹道上也是飛奔的駿馬。那將士們麵如黑鐵,渾身充滿了肅殺。
連姑蘇城內的狗,仿佛都感覺到這冷冰冰的氣氛,盡管大街上蹄聲陣陣,卻連叫都不叫一聲。
在姑蘇的南城,門麵闊大的府邸內人人自危,姑蘇首富李半城正滿臉蒼白的指揮眾人收拾細軟。他渾身上下仿佛剛剛在水裏撈出來一般濕噠噠的,卻是不管不顧,隻顧怒聲嗬斥道:“快點快點,敢偷懶,我把你的腿打折!”
“爹!”從花船那邊剛剛走進家的李懷才慌亂的拽著李半城嘶吼道:“咱們都被他騙了,都被他騙了!”
“啪!”老大的耳光甩在李懷才的臉上,李半城渾身顫抖的喝道:“保住自己性命才是真的,隻要有錢,咱們就能回頭找他們算賬!”
“爹!跑不掉了,跑不掉了,方才我回來的時候,一大隊人馬正向咱們這邊來了。”李懷才惶恐萬分的叫道:“咱投官,咱投官,咱把聞人尚招出來,官府定然寬大處理。”
“啪!”又是一個耳光扇過,李半城的臉上露出決然的表情,怒斥道:“糊塗,咱們不說,他們才能想辦法救咱們,若是咱們說了,非但扶風公主要製咱們死地,就算是那邊,也看不得咱們活著!”說著,他大聲喝道:“老福!”
一名年長的管家低著頭走了過來,李半城指著李懷才說道:“老福,你在我李家三四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今日我李家大禍,你速速帶少爺從密道離開,去往兩湖地段咱們老家避避風頭。若是聽得我秋後問斬便帶少爺散盡老家錢財前往京城告禦狀,若是沒有我的消息,切不可魯莽,小心掩著身份。”
老福連聲稱是,拉著李懷才向密道方向走去。李懷才從來沒見過李半城這般模樣,一時之間渾渾噩噩,任憑腳步跟隨著老福。
李半城看著李懷才二人的身影消失,仰頭歎息道:“可憐一世計謀,卻落得功敗垂成。”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巨響,李家的大門卻是被人硬生生的撞開。緊接著便是怒聲嗬斥、驚聲尖叫,還有那刀光劍影。
柴喻靜靜的站在李家門口,若有所思的說道:“高大全,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人到底喜歡什麼?美女,金錢,權勢?不入朝堂,卻能猜到誠王叔之心,到當真有幾分能耐。”
且不說姑蘇如何動亂,那些都是官方的事情。在城西的知德書院,以燕奇瀾、黎南道為首的眾才子們,正滿臉羞愧的看著居中而立,身體微微顫抖,臉色如同三九寒冰的老年婦女。
“當真是出息,當真是出息啊!”老年婦女不似一般女子般身穿婦人衣裳,反而穿著側扣的士子裝。在大宋國,此裝飾隻有一種人可以穿著,便是“女膳”。這裏的膳,並非吃食的意思,而是國家承認的唯一一種女子官階。隻有為四品以上官員家的女娃當過教師的女子,德行俱佳尚可上稟朝廷,由禮部頒發這種具有代表意義的官職。而這位老年婦女的衣服上,還有著一朵金絲牡丹,卻是為皇親國戚教過學的女人,地位越發的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