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眼，拋卻了清高和皇胄的高傲，柴喻仿佛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一般。
高大全眼睛頓時發直，隨即柴喻見他雙眼中冒出灼灼光芒，連忙轉過頭去，看著綠盈盈的水麵，卻是不再說話了。
一個問題，問的讓人太過於深入，讓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皇帝家的閨女問路邊攤的小販兩人是不是朋友，這種說法太過於驚世駭俗，還是不沾染為妙。
恰逢此時，河麵上幽幽傳來一陣琵琶，卻是那“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的唱腔。柴喻和高大全同時尷尬的咳嗽了起來，那陣陣清風卻是將柴喻儒衫下擺吹動的如同層層漣漪一般。
“那個……”沉默了老半天，高大全才輕聲說道：“其實，想要找個朋友，也是挺難的。”
柴喻認真的看著高大全，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到嬉皮的神情。但高大全說這話卻是有感而發，如果說他當真有個朋友，那隻能是那個跟他隻有一麵之緣的一國之首秦牧。
“是啊，朋友很難，或許我們可以彼此嚐試著了解了解？”柴喻的眼睛晶晶亮。
一條黑線在高大全的額頭處升起，這姐妹會不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真實含義？他考慮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如果這個朋友，不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礎上，我想應該不難辦到。”
柴喻抿嘴微笑，輕聲說道：“你切莫因此而忘記前往那山寨當中。自古江南多繁華，若是江南亂了，那國之根本將很難維持。你是個聰明人，哪怕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高大全點點頭，隨意的從地上拔出根野草塞到嘴邊胡亂咬著，頗有些深沉的說道：“是啊，不管如何，這江南富饒之地，卻是不能有絲毫動蕩的。有些人，也很看得清楚。其實，朝代更迭，最為焦急的倒不是你們這些皇親國戚，倒是黎明百姓，受大了罪。”
柴喻沉默，伸手撩了下鬢角的長發，這個動作在女扮男裝的英挺中帶著幾分嫵媚婀娜的味道。她單手把玩著鬢角，輕聲說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高大全聳聳肩，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柴喻的腳邊。縱然是這樣的位置，他依然能夠聞到柴喻身上那抹淡淡的幽香，倒是非常愜意。
這鬼日子，難不成咱老高還真栽倒在她的男士褲下麵了？高大全使勁的搖搖頭，一副深沉的說道：“千古風雲誰能話宏圖，卻是人蹤無。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聲音中仿佛充滿了滄桑感。
柴喻渾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著高大全。在她的眼中，高大全縱然是個人才，可層次上還需要磨練。誰想到，就在這清風微水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高大全竟然能夠說出如此深邃的話語。如果不是有了深刻的認識，能夠看清楚這一點，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柴喻喃喃的說著這句話，一時之間竟然有了種很難受的錯覺，不由內心有些軟弱，輕聲問道：“這幾年在玉門關，我厲兵粟馬操練將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殺出關去，重新收我幽雲十六州。可，打仗終究是要死人的，終究是要讓百姓動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