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衙門內,柴喻已是脫去那身風流瀟灑的儒衫,換做一身冰冷的血紅色盔甲。原本高貴的麵龐已然蒙上層層殺氣。
在她的麵前,正是與高大全有一麵之緣的寇丞相寇準和鐵頸將軍狄宏。此時他們滿臉肅穆,正跟隨柴喻的手指,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地圖。
這是一張純粹的軍事地圖,上麵山川湖泊標注得涇渭分明。柴喻的手指順著山脈的走向慢慢滑過,略顯英挺的秀眉越皺越深。
“將軍。”柴喻換上了盔甲,就算是皇上,也會以將軍稱呼,而不是女兒,寇準自然不會例外:“今次出兵可需慎重,萬一打草驚蛇,讓叛賊望風而逃,日後再抓他們的把柄,卻又要經曆一番辛苦。”
柴喻點點頭,深鎖的眉頭卻沒有舒展,而是沉吟道:“往日聽探馬說這連雲寨,倒也頗具俠名,雖是綠林中人,幹的也多是劫富濟貧的事情。雖與法令不和,軍隊上也是裝作不聞不問。今日倒是當真大起膽子來了,以為殺了本將軍,他們就能翻了天?”
寇準略一沉吟,輕聲說道:“世人愚昧,隻當這受窮受苦,大都是皇家所為,其實卻不然。”
柴喻猛然抬頭,對寇準厲聲說道:“寇丞相,你這是又要說教一番麼?”
寇準搖頭不語,但臉上的神色分明有著“你懂的”這層意思。柴喻越發怒了,使勁拍著桌子尖聲道:“寇丞相,我那幾個兄弟雖然沒有大才,但都是父皇血脈,隻要我兵權在手,不管哪個被立為太子,我都有監國之力,如此不是更好?”
寇準沉吟道:“若當真如此,那也就罷了。可如今聖上龍體欠安,三位皇子勾心鬥角幾乎擺在了桌子上,藩王們又不甘沉默。將軍,到時候怕是你這兵權,很難保住啊。”
柴喻冷笑道:“我雖唯女子,卻也不是任誰都能欺辱的。狼歌鐵騎乃我多年辛苦經營,誰若是不長眼睛,想要伸伸爪子,且看看我柴喻這扶風將軍的名號,可否是叫得假的。”說罷,她不再跟寇準討論此等問題,轉頭對祁宏問道:“祁將軍,高大全可是到了連雲寨?”
祁宏躬身道:“啟稟大將軍,屬下派人給那顏羽卿漏了風聲,高大全已於今日到達連雲寨。那邊的兄弟說……”說到這裏,他停了停,抬頭看看柴喻,又將頭低下去,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隱。
柴喻又要發怒,轉念一想,便把怒氣稍稍壓下,沉聲喝道:“速速稟來,此事關係我玉門關大計,萬分不得馬虎。”
祁宏連聲稱是,隨即說道:“聽聞高大全和那顏羽卿相談甚歡,頗有相逢知己的意味,不知會不會變節投敵。”
柴喻一愣,隨即便明白祁宏為何會猶豫不決,卻原來在他的心中,自己和高大全應當有些什麼,否則又怎麼會看重這麼個最底層的燒烤郎?也難怪祁宏誤會,連柴喻都有點說不清楚自己的想法,隻是覺得這高大全不應該是站在街角熏著煙火的人物,而是應該縱橫馳騁,躍馬於萬裏草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