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采此時早已亂了方寸,想攙扶又怕失禮,焦頭爛額地走來走去。
“您今天若不當著環兒的麵派了人去宮裏回話,我就自盡於你的府衙門口,讓整個薊州府的人都看看他們的父母官對我皇兄的忠心!”說著手裏的剪刀又加了加勁兒,尖刃處已開始往外滲血。
甄采嚇得忙上去搶奪,一邊搶一邊安慰道:“好好好....我現在就派人去,姑娘別做傻事。”
此言一出竟比符咒還靈驗,女子剛剛還尋死覓活的,一聽這話卻立刻丟了剪刀,隻癱坐在地上小聲地泣著。
甄采長歎一聲,從書架上的頂層取出了一封書信,遞給靜善。
“姑娘一進府,我就寫好了給宮裏的信。你應該明白,這事沒有定論,沒法寫在奏章上。你先過目吧。若不是心有顧慮,早就發出去了。姑娘若覺得沒有問題,我這就封好,派人送去。”
“密信?能送進宮裏嗎?無意冒犯,但憑您的官職......”
甄采沒好氣兒地哼了一下,勉強答道:“聖上身邊的孫公公是我們家的老朋友了。我們甄家雖說官小,可若世代占著這風水寶地,朝中沒人是不行的。”說著結果靜善手裏的信,“我這就去安排送信的人。”
“等等!”靜善緩緩地從地上站起,端端正正地行過屈膝禮,道:“今日是環兒莽撞了,但也是情勢所迫,還望大人海涵。不過既然來了,不如就讓環兒放心。我與大人同去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吧?”
甄采無奈地點了點頭,靜善便在他後麵跟著,出了書房。
“這次要多謝你。”高世榮坐在馬車裏,微微掀開窗,感激地望著車下的楊青。
楊青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隻是為了好玩嗎?”
高世榮無所謂地笑了笑,“她和我很像。幫她,就好像自己終於能隨心所欲一番了。”
楊青滿眼疼惜地看著他,不忍再問下去。隨心所欲,對他們而言早就是畢生不可求的奢望。
“但願甄府能渡過這一劫。”
高世榮冷冷地輕哼了一下,“過不去不是正好。”
“我早就不再恨了,至少為了你,我希望甄家上下能穩穩地在薊州住下去。”
在西邊,太陽正一點點地落下。金黃色中摻著血紅,籠罩著薊州城,籠罩著府衙門外的一車一人。
“先走吧,我自會照顧好她。放心。”
最後一寸夕陽也消失在了地平線上。昏暗中,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鑽入了甄府的後門。門關了,整個世界徹底陷入 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