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還似舊夢時(1 / 3)

趙構合上手裏的奏章,如釋重負地順扔在那些已堆成小山的批閱完的奏章上,打著哈欠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斜睨著在對麵捧著一大本厚冊子讀得津津有味的靜善。

“朕還納悶你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原是帶著書來的?看的是什麼啊?”

靜善聞言不禁笑出了聲,合上冊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要收起來。

趙構不見還好,一眼瞧見像被砸到腳一樣,忽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隔著案子一把把靜善手裏的冊子搶了過來。

“你...從哪弄來的?”趙構麵露尷尬地把搶過來的冊子藏在了那堆奏章最底下,忿忿地瞪了靜善一眼。

靜善還是頭一次看他如此窘迫,現下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了。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兒,勉強答道:“來的時候,在外麵正碰見內宮監的鄧公公...來送起居注,環兒就順便帶進來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皇兄不用太客氣.....”說完又笑作一團。

“那你不好生呈給朕...竟一聲不響地在那裏偷看!”

“什麼偷看!環兒是端端正正地坐在皇兄對麵看的,正大光明得很!”

“你...”趙構也不知怎麼反駁,這丫頭的嘴一天比一天厲害,也越來越有恃無恐了。他幹咳了兩下,裝著無所謂地問道:“看到哪天了?”

“也沒看多少,就最近兩個月的。”

“兩個月!”

“真沒多少...”靜善委屈地忍著笑望著他,“皇兄太勤於政務了,這兩個月總共就進了後宮八次。吳才人兩次,孟美人一次,張修儀一次,貴妃娘娘那兒四次。也算得上是雨露均沾了。”

“都說些什麼...”趙構索性不去看她,“還未出閣的小丫頭滿嘴這些不三不四的。”

靜善越發得了意,若有所思地笑道:“不過說是雨露均沾,可皇兄到底還是偏愛貴妃娘娘一些。”

“偏愛...”趙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都是老夫老妻了,哪還那麼難舍難分。隻是最近文茵一直心緒不寧,都是為著瑞陽的事,朕才多去了幾次。”

“瑞陽?瑞兒不一向都很好嗎?何須貴妃娘娘操心?”

趙構沉吟了片刻,歎了口氣道:“這事兒還沒多少人知道。朕打算把瑞陽交給吳才人撫育。”

靜善聽了,腦子裏瞬間全是幾次和張貴妃照麵的情形...原是因這個。

“這是何苦呢?”靜善收了笑容,一臉不解地緩緩問道:“貴妃娘娘是公主生母,誰能比她照顧得更好呢?平白無故地,何必讓她們娘倆兒母子分離?”

“當然不是平白無故!”趙構忽然有些惱怒,他平了平氣,繼續道:“朕,有意收秀王之子為嗣。”

“秀王之子?”這倒是意料之外,靜善訝異地看著他,“皇兄是打算交給貴妃娘娘悉心照拂?”

“宮裏隻有她的位分最高。由她來養最合情理...這也是為她好。這宮裏的女人哪個不想有子傍身。朕尚未立後,可若日後真要立,這個孩子的養母必是不二人選。”

“貴妃娘娘..不見得...”

“此事由不得她了。”趙構忽然發起了狠,打斷道:“朕也是太縱著她了。這些年破例給她的賞賜、名分引出了多少非議。如今連後位朕都替她打算起來了,她若再不知好歹,朕就該著手教她些規矩了!”

靜善聞言默默不語,端起案子上的茶-已是涼透了。她淺淺地啜了一口,偷偷看了一眼趙構的臉色。

“那瑞陽還那麼小,離了生母,不知要哭成什麼樣呢。”

趙構僵硬的身形晃了晃。

“瑞陽現在正是費人心力的年紀,不把她挪到別處,文茵不可能全心全意地養育這個孩子。”他似是說服了自己,語氣更堅定了一些,“這個孩子與幾十年後的大宋休戚相關。瑞陽是趙家的公主,她以後會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