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梔子(1 / 3)

故事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一段音樂,也許是夏日午後的一場傾盆大雨,也許,是月亮剛剛升起來的時候,在院子裏喝茶,空氣裏散發著彌人的花香,月光照在熟睡的麵龐上,她在午夜的時候做了個夢,內容是什麼大抵不記得了,隻記得隱隱約約有一個穿著白衣的清秀女子笑著說話,象是在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對她說。一個有德的人,自然也會得到適宜的人生。

這是夏井薔醒來後記得的一句話,她喜歡並記住了這句話。

下課鈴聲響起來,大家在這個時刻突然醒過來,異常清醒,教國文的女老師終於抬起她的頭,看著興奮的學生,無奈的說:下課,該醒醒了。搖了搖她的頭,跨步走出悶熱的教室。

這個夏天好像特別悶熱,在煩躁難安的空氣裏,人的情緒異常躁動,小賣部的門口擠滿了買水的人,夏井薔站在隊尾,看著長長的隊伍一點一點向前蠕動,前麵幾個高大的男生一直在講學院籃球賽的事,她聽了一會兒,覺得沒趣,但此時也找不到比出耳朵聽別人說更好的事情做了。

“夏井薔,夏井薔,這兒!前邊!”她好像聽見有人喊她,她抬起頭向前看,是班上的一個女生,喊她前去插隊,井薔看著她,微笑著擺擺手,示意她人太多,會引起公憤,她歉意的笑著,女生沒有再喊,等到一會兒,她走過來遞給井薔一杯冰水,拉著她離開了隊伍。京薔不好意思的笑笑。跟著她一起離開這個人頭攢動的地方。

這是夏井薔在這個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何落薇,父母是政界高官,麵容嬌好,家境富裕,人緣好,朋友是最不缺的,可是她就獨獨對夏井薔特別好,連夏井薔自己也不明白何落薇對自己那麼好是為什麼,她不明緣由,井薔性格狷介,不與人爭,平凡到其他人都可以忽略她的存在,她朋友不多,在聚會的時候,她永遠隻是坐在一個角落裏安靜的聽別人說話,偶爾微笑著跟別人打招呼,這樣的生活她一過就是十幾年,她並不厭煩,相反,她有她自己清靜無為的世界。

中午午睡的時候,聽見教導主任在訓斥一個女生,井薔由於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遠遠地看見女生低著頭,好像還哭了,肩膀一直在抖動。“這個年紀的女生好像心事特別多!”何落薇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井薔的身邊順著她的眼光恰好看到了這麼一幕,“什麼心事?”井薔問,“喏,那個女生因為給男生寫情書被男生羞辱,把情書貼到了宣傳欄裏麵,全校的人都知道了,也就是你不知道。”她聳聳肩膀,井薔不好意思的笑笑。的確,她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但是話說回來,哪個少年不多情,那個少女不懷春,這是少年維特的煩惱吧?井薔,你也有這個煩惱吧?”何落薇冷不經的發問。井薔笑著不語,拍拍何落薇的肩膀,小聲說:睡覺去吧!下午還要考試呢!’何落薇無奈的離開。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看著井薔說“我知道井薔有喜歡的人,是我對吧?”說完偷笑著離開,井薔也偷笑,“這丫頭,瘋了吧!”

她轉過頭去看那個女生,沒有人,看來已經訓斥完了,真可憐,井薔心裏想。做女生最怕做到這個地步,連自尊都丟掉,戀愛中的女子,一定要警覺做一朵薔薇,哪怕嚴厲而痛楚。也不要被踩成一堆黏濕可憎的稀泥。這是井薔一直以來覺得對於女生最好的道理。所以一直被周邊的人認為她是個極度理性的人,嗤之以鼻,井薔記得在一本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極度理性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會更加感性,物至極必反。這個道理是古書上就有的,她一直深信這一點。

周末的時候井薔在家裏看書,她又眯著眼睛躺在藤椅上開始做夢,電話聲音不適時的響起,她不情願的從清夢中醒過來,拿起電話,裏麵傳來何落薇的聲音:井薔,大周末的呆在家做夢吧!你還真是了解我。井薔笑笑,出來吧,我在你家樓下等你。井薔放下電話,從陽台上看下去,何落薇已經衝她揚著無比燦爛的笑臉。井薔回到書房放下書換上鞋就出門了,想了想還是給媽媽寫一張紙條,折回來安置好一切就下樓了。

兩個女生在街上閑逛,聊著天,逛累了,在街角的一家咖啡廳裏麵休息,落薇叫來一杯咖啡,一杯涼白開,把涼白開放在井薔的麵前,“喏,我記得你不喝咖啡的,你隻喝涼白開,我沒記錯吧!”井薔微微的感動了,連父母都不記得她的喜好,坐在她眼前的這個大眼睛,家境好的像公主一樣的女生會清楚的記得她的喜好,在意她這個平凡到塵埃裏的夏井薔,她有點說不出話來,她不喜歡咖啡的味道,在所有人都在用這個驅散濃濃睡意的時候,她寧願掐自己一下也不願意去聞那種苦澀的味道。所以她十幾年如一日的隻喝涼白開。這些細微的細節會被何落薇看到並記在心裏,這不能不使她感動到無以複加。何落薇猜到了井薔此刻的心理,得意的看著她,井薔被逗笑了。她們的默契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這一刻,井薔不用問也知道何落薇為什麼獨獨對她好,是她自己遲鈍,這份默契,這份心意相通,聰明的何落薇早看在心裏,她們相視一笑,有淚盈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