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薔低下頭:“她是上天派下來的安琪兒,拯救我們一家。我父親辜負了她。”
“不,你父親是用情至深的男子,和清荷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是真心愛著她的。”
井薔抬起頭:華伯伯,謝謝你。
華伯約拍拍井薔的肩膀:孩子,不在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曾經擁有。
井薔獨自在長廊上坐了一個下午。
清荷和宋展航去加拿大度婚後蜜月,井薔追問:為什麼是加拿大?
清荷放下手裏的雜誌:井薔,你的記憶比老人還差,十五歲生日那年你說過想去看午夜陽光。
井薔突然想起來,十五歲生日那年,她許的願望是去北極看午夜陽光。
清荷一直記得。
三天後啟程,旅程中,清荷高興的手舞足蹈,她歡呼:一家三口出外旅行真是人間美事。
那天,宋展航帶清荷去參加大學同學聚會,井薔留在酒店。她拿著落薇留給她的地址找去,她去敲門,禮貌的發問:是何落薇家嗎?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客氣的回答:你說的是何家啊!她們已經搬走了。
井薔追問:請問你知道她們搬到哪裏去了嗎?
那位婦女搖搖頭:對不起,愛莫能助,我剛搬過來。
井薔不好意思打擾,欠身離去。
昔日的好友不知道在哪裏,井薔失望的回了酒店。
異國風光明媚,井薔心情舒暢,和清荷在河畔的長椅上坐著,看著終日不落的陽光發出柔和的光線,這就是午夜陽光。清荷問:井薔,你現在在想什麼?
“花常好,月長圓,人長久。”
“嘩,語氣真大,各司其職,風清月朗不歸你管。”
“清荷,你在想些什麼呢?”
“我渴望婚後相夫教子,有一個可人的女兒喊我媽媽。”
“結婚後說話真像個小女人。”
清荷轉過身子看著井薔:“等到你遇到了,也會這樣的奮不顧身。這就是愛。”
如果可以的話,井薔想嚐試。真的愛上了,還顧什麼身份地位工作,即時一切拋在腦後,天涯海角跟了他去。
蜜月結束,井薔回去照常工作,形影已然升職,但她仍然敬重井薔,並不擺架子。新聞署舉辦年終慶功舞會,井薔第一個收到請柬,每個人都知道,她最勞苦功高,專注工作。盛意難卻,井薔去參加,席間有不少男子慕名前來攀談,說一些阿諛逢迎的話,井薔苦笑,她不想應酬,急忙回家。
井薔想,有些人,你巴不得他會從人群中走過來和你喝一杯酒,聊到眼皮抬不起來為止。
有些人,你卻不會那樣做。
應酬是極之耗神的事,遲些日子,年老色衰,難以勝任。
井薔決定趁著夜色迷人,走回家,華燈初上,遊人如織,整個城市繁華上演,井薔走在人群裏,耳邊是人聲鼎沸,她想,那麼多的人,其中一定有人像她那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旅行,一個人自說自話,一個人走過大半個熙攘的城市卻依然內心寂寥,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路邊的廣告熒幕上正在播放一段電影片段,井薔抱著手臂站在馬路對麵仰頭看著,隻見一個男子在對一個女子煽情表白:你在一天,我等你一天,你在一年,我等你一年,你總是給我驚喜,在我失意沮喪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給我鼓勵……
井薔低下頭,才發覺早已淚流滿麵,斷然不會是男主角的煽情表白,井薔想,大概是這個如水的夜色,惹人垂淚。
晚上,她很早就睡了,睡的極其熟,心理醫生告訴她,特別愛睡的人,也許下意識在逃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