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月驚慌的轉身,當眼簾映入來人,趕緊福了福身子,“嬪妾叩見皇上。”
“免禮。”他的手一抬,適時的拉著了她的手臂。
“早些時日聽宮人們說這煙召台乃是鳳凰皇宮的最高處,嬪妾心中一直念著能來此看上一看。”她有些驚訝,他剛才稱呼她你,而非娉嬪。
“朕也喜歡這裏。”他深邃的眼睛裏隻有一潭冰冷的黑,即使他說喜歡這裏,也看不出他神情上有半點的喜悅。
吟月不語,隻是垂首立於他的身側,這是個怎樣的男子,可以這樣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隱藏起來,叫人看不明白。
“可是朕打擾了你?”她垂首著,他看不見她的小臉,隻當她不喜歡被別人打擾。
“嬪妾惶恐。”她低聲答道。
“在這裏你我相稱便可,你,無需拘束。”他徑直的拉起她藏於袖袍中的纖手,一起看著腳下的天地,“這麼多年,朕最愛這裏,卻也最怕這裏。”
“為何?”她不解的抬頭望著他,他的眼睛隻是望著眼前的這一片天地,未曾抬眸。
“在這裏,朕可以看著整個鳳凰朝皆在手中,可是也如你所說,這裏的人隻是金籠裏的鳥而已,不得自由。”
這話常人所說,吟月不會感覺什麼,可是若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卻令她倒抽了一口冷氣,“那日,嬪妾隻是隨意說說的,皇上不要往心裏去。”
“那晚你可沒這麼膽小。”他側目望了她一眼,唇角露出一絲笑意,轉而又消失不見,“朕還是喜歡看你大膽、無話不說的模樣。”
“那裏是——?”她淡淡一笑,伸手指向遠處一個碧綠的琉璃瓦頂,似乎還有一條小河環繞著。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手指望去,黑潭裏染了一層冰涼,“那是晟冉宮。”
“晟冉宮?”吟月努力搜索著記憶裏這個名字,卻似乎未曾聽婉岫她們提及過。
“那是先劉妃娘娘的住所,你定不會知道的。”淡淡的,他的眉頭未曾動過一下。
吟月哦了一聲,感覺到他似乎不太願意提及晟冉宮,此刻立於他的身旁,是否是因為她長的太嬌小,所以看著他才會格外的高大。
“這個煙召台真的好高,腳下萬物都似乎變小了。”她微笑著抽出被他握著的右手,開心的雙手在空中輕輕的一握,如此雲煙卻不是雙手便能握住的。
“在這裏,最得自由,心中會很輕鬆。”他一潭冰冷褪去,溫和道。
“所以皇上喜歡來此,這個煙召台果然是好地方。”她的眼睛笑起來,如同彎月,皎潔而美麗,他有刹那間的迷暈、、、、、
“自然,往日都是朕一人來此的,你,是第二個!”他望著她,玥兒與她並非一人,可卻宛同一人。
“嬪妾是該受寵若驚嗎?”她抬頭望他,隻見他溫和的望著自己,此刻不似高高在上的君主,心下便放鬆了許多。
他搖頭苦笑,“你若喜歡,往日常來即可。”
這個地方,在失去玥兒以後他便常來,這裏可以隨時提醒他,他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卻也是這個皇位的被枷鎖者,若非這個皇位,玥兒必然不會因他而死。他要做的是這人中之龍,一切他都能夠掌握的人中之龍。
“既得皇上的首肯,那麼嬪妾就在此謝過皇上了。”她盈盈一笑,福了一下身子。
“既然自稱嬪妾,想必你該明白自己的身份與職責。”他低頭含笑的望著她,一絲危險的氣息漫開。
她的心中一沉,“您是皇上,自然如何都是您說了算,嬪妾並未忘卻職責,隻是身子——。”
“又是身子不適。”他冷冷一笑,打斷她的話,溫和一掃而空,“娉嬪,朕雖喜歡你,卻不見得朕有多大的耐心。”
皇上果真是皇上,前一秒還溫和的如太陽,下一秒就可以讓空氣冰冷的要令人窒息。
瞬跪地,“嬪妾不敢。”
良久,他一歎,“起來吧。”
若是逼她,那麼她便和這宮裏的女人沒什麼兩樣了。
起身,她卻不敢再隨意說話,隻是拘謹的低著頭。
“娉嬪喜好清淨,若有空可多來此走走。”他望著遠處,似乎隨意提及。
“是。”她答道。
“天色已晚,你要不要陪朕四處走走?”他收回視線,望著她。
吟月本想拒絕的,不知道為什麼卻說不出口,隻是重重的點了點圖,算是應允了。
“快要入秋了!”空氣中已有蕭條的氣味,他側身看著她隻是一身薄裙有冷意的模樣,伸手將她往身邊拉了拉。
“是啊,真快、、、、、、。”她一個恍惚,仿佛已經來到這裏很久了,也記不清上一次的秋天是怎樣的模樣。
“你可愛看楓樹?”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