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禹延宮坐了沒多久,她便回來了,帶回皇後賜給她的那條成色不新的錦裙,這一日來的不快卻也覺得突然了。
皇後當著她的麵賜孫美人珠釵後,也賞賜了一條做工不凡的錦裙給她,頗有深意的說,“這是先皇後臨死前所穿的錦裙,這胸口的花朵是後來所補上去的,因為那裏有一個傷口。此裙因為是先皇後生前所愛,皇上命人將此藏於靈犀宮中”。
她一路琢磨了許久,終是悟透了這其中的意思,嗬,好一個慧德皇後,竟要令她出手對付西貴妃,可是,她卻真的是如此樂意之極。
婉岫剛才隻是在禹延宮外候著,不知其中的緣由,見她不說話,一路上也並未開口煩惱與她,隻是才一進門玉兒瞅著她便直問,“小主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有些不好看?“
“玉兒,聽聞敬事房那邊新進了一批上好的茶,你快去幫小主要些來。”玉兒還想問什麼,被婉岫一句話打發了過去
“那我去去就來。”玉兒還想說什麼,又看婉岫直衝自己使眼色,也算明白了大概,默聲退下 。
她徑直來到床榻邊,將那絲絨枕下的小木人取出,直勾勾的望著:這小木人栩栩如生,衣抉飄飄,是他親手為她所刻,她一直以為早在他的心中,她已經不僅僅是他的玥兒了,可是,此刻看來,這小木人雖然神韻像極了她,卻似乎更像另一個人。這一發現,令她的手如被火燙了一般,一個顫抖。啪嗒一聲,小木人摔落在了地上。
“哎呀”婉岫眼色極快,連忙蹲身將小木人撿了起來,小心的檢查著,輕聲嗔怪道,“可還好沒有摔壞。”這小木人平日裏小主寶貝的緊,可是為何今日這般奇怪,皇後又賞賜了一條成色不新的錦裙給小主,這究竟是怎麼了?
她才醒過神來,一把將小木人奪了回來,輕柔的擦拭著,不舍得抱在懷中,還好,沒有摔壞,她這是怎麼了,他親口說的這是她,她為何要這般疑他?
“小主,你究竟怎麼了?”自從禹延宮回來,小主一直怪怪的,婉岫不由蹙眉問道。
“婉岫,你說這小木人可像我?”她忐忑不安,卻仍喬裝淡定,將小木人拿出來給婉岫看。
婉岫看了看小木人,又看了看她,隻覺得古怪,“自然像極了小主,小主為何這般問?”
“是麼?”她懸著的心似乎放了下來,可是卻是怎麼也歡喜不起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這般計較了,計較她究竟是他的玥兒還是月兒,可是,可是隻要他待她好不就行了嗎?
可若她真的隻是一個替身,這一切未免太過可笑!
夜襲,除了偶爾的風起,還算是平靜。她小巧的身軀被包裹在裘袍之中,隻露出了一雙清冽的雙眸,孤身一人踏上了這冰涼的台階,抬頭:景隆宮這三個龍飛鳳舞的金色大字映入眼眸!卻生生的刺疼了她的眼,便低下頭去.
門口候著的宮人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轉身進去了,沒過多久便又出來,做了個請的姿勢,“婕妤請進,皇上在內殿候著。”
她不是未曾來過,可如今的每一步卻是無比沉重,這不遠的路數她仿佛走了一載,今日她一定要問個明白:
“這後宮的女人便如這園子裏的花,初開時都是芳香撲鼻,令人愛不釋手的,可是再美的花兒也有謝的時候,那時又有誰人能注意到呢!”
“皇後娘娘您說,這後宮之中,可有皇上鍾愛的花?”
“若真要說這花,隻怕也非先皇後文德皇後莫屬了,皇上與她伉儷情深,隻是……,唉,說起來,這武婕妤與先皇後還有幾分神韻相似呢。你何時聽皇上對一個人口口聲聲玥兒來著,那是先皇後的名諱!”
“文德皇後去後,這宮中再沒皇上所鍾愛的女子了,有的也隻是皇上的女人,宮中的妃嬪。”
“可是嬪妾認為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還有武婕妤是格外令皇上喜愛的呢。”
“嗬嗬,皇上是夫我為妻,自然有夫妻之情。西貴妃跟隨皇上這些年,自然也會有喜愛之情,西貴妃並不是未曾有過子嗣,隻是在出生沒多久,便被當時頗受寵的靖國來的麗貴人給謀害了,皇上當時心疼西貴妃,不顧眾人反對便將那麗貴人受人彘之刑,可見皇上對西貴妃有多好了。”
慧德皇後與孫美人的話不時回響在耳側,如針紮在她心間,不,不是這樣的,他對她不該緊緊如此的!
內殿燈火通明,她一縷身影站在門口,隻聽見殿內他熟悉的聲音:可查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