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基(1 / 2)

二十一世紀初,寬闊的永安大街 ,東連鄉鎮公路,西接國道,中間與高速公路收費站出入口交叉,東西短短一公裏多。這條街兩邊都是新開發的商品房住宅地基礎而建起的嶄新三間門麵房樓房,一家挨著一家,家家門前都兩棵栽槐樹,夏天綠樹成陰,冬天骨感挺拔站崗,道路兩邊一年整齊排列,像嚴整以待等待領導人檢閱的儀仗隊,個個英俊颯爽,威風凜凜。

這一年初夏,整天宅在家為宅基地地基問題憂愁的趙有科坐臥不安,悶熱的天氣,硬把無聊的他,狠狠驅趕出家門,讓他心慌的無奈。他戴著黝黑的草帽,穿一件褪色半舊的灰色襯衫,和一雙軍綠球鞋出了家門小巷口,順著直通永安大街的新開路,一路沒精打彩,過路的熟人和朋友,偶而碰麵和他打招呼

,他支支吾吾地應承一下,或點頭冷笑

一聲,周圍的一切與他好像都無關。這時快正午的毒辣陽光熾烤著大地,像桑那房裏一樣,讓人汗涔涔地流。他老低著頭,手握著卷了層的草帽上下不停來回的煽風,再大涼快的風好像都吹不走他憂愁的思緒。不知不覺,他來到了高速收費站路口 。

永安街兩側的小二樓早兩三年,大部分人們花大價錢蓋起來 ,己經裝修好住進人,開了門一市已經做起生意來;有的隻把主體框架搭起,隨時準備裝修;有的甚至還沒開挖地基,隔三差五地羅列一排分布其中。裝修好的大部分貼瓷磚,色彩五顏六色,家家高寬大的鉛合金門窗,多數人家三樓,少數二樓間隔其中,陽光下更顯得明亮寬敞,金壁輝煌;還有少部分人家門麵水泥光麵塗抹色彩各異的防水塗料,總之,沒一條街高低錯落分明,不整齊,不協調。

永安街,上國道的重型車來來往往很多。已經六十多歲的趙有科,向東走沒多遠,小心翼翼地橫穿過永安大街。對麵一戶人家已經地梁打好,用土填平基礎,就等拉磚蓋樓。這戶人家地基正好處在高速收費站往東捌永安被一街的捌彎地段--第一家。趙有科小心慢步地向已填平好的這家基礎走過去,兩腳剛踩定在水泥已經凝固,同時拆了模的地梁。突然誰喊一聲“喂” ,他被一不熟習的人聲驚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十分的詫異。等他回過神,慢慢轉身,高處回頭張望,看見鄰近地基不遠處田地裏,有一位老漢正大熱天鋤草。老漢汗水滿臉流淌,大汗濕透脊背光膀內衣 ,半綰褲腿,貓著腰幹活。年紀比趙有科大三四,耳有點背。

趙有科一眼認出了是五保戶,光棍二老漢,知道他耳背,於是,放開嗓門大聲喊道:“二老漢,你叫我啊”。

二老漢沒有理會,趙有科小心挪步到地基南端靠近田地頭,接著又大聲喊道:“二老漢!耳背的曆害啦!”。

這時,二老漢才聽見笑眯眯抬起頭來。“有科,是你叫我來?”一邊說,一邊扛著鋤頭朝有科地頭方向走來。看樣子,這麼熱的天,他也想好好歇一歇。。

趙有科長時間的站累了,他彎身蹲坐在地粱上四五層磚迅速磊好的座位上,點了一根煙,青煙從頭頂不時地飄過。他愛抽煙,為了過日子,他很節儉 ,從舍不得抽好煙。七個兒子死一個,作為父親,他把他們養大成家立業,如今隻剩七兒沒有。這幾天他也是為七兒有個地基的能夠成家的事悶悶不樂。煙味十分辣,嗆到了幹燥嗓子,他連續咳嗽了幾下,同時右手指夾煙,用手掌擦了一擦嘴巴說:“不是我叫你,還有誰

”。

二老漢站在靠近地基的地頭,鋤頭當麵忤地,雙手緊握鋤柄,貓腰身,下巴搭壓在鋤頭雙手上,以便偷偷懶說:“呀!趙有科,東樓區有房子,西門也有,新農村還有……。你知道不?你坐的這家地梁東,相鄰一間地基也是你的,全村到處都有房子。你真是地主……

有科被他說的一下懵了,莫名奇妙。他敢緊遞給二老漢一根煙,急切想讓他把話說完。

二老漢接過煙點著,吐了口煙又說:“你不知道啊?我地頭,本捌彎地段,就沒有這五間商品樓房地基。前些日子,你坐的這家弓永剛,正好做基礎砌牆。我在地頭拔草時,我看到十分的奇怪不解,心裏犯嘀咕,為甚中間留了一間不連住東家砌起來呢?正好大隊下線人員和弓永剛閑聊。聽他們說是你家的……“

趙有科一下子恍然大悟。他腦袋反應很靈---年青時學習好,保送上大學,並分配工作。由於家庭人多,六十年代工資少,一家缺衣少吃 ,毅然放棄工作,回鄉當了幾年村幹部……。他忽然站起身,也不聽二老漢把話再說完,扔掉煙頭,邁開大步向永安街走去。路上心中一直思量著|:“我的去大隊找他支書弓慶珍問問?到底我的問題怎麼處理的”,不由他加快了腳步,好像做了壞事,後麵有人緊追不舍生怕逮住問罪。趙有科向村中大隊心急如焚地大步流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