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3)

陳渺路依舊風度翩翩,“別來無恙。”

蕭辰驚詫,“你們認識?”

楊帆笑道:“何止認識。”

陳渺路的眼睛漆黑不見底,猶如一口古井,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還差點結婚呢。”

蕭辰以為陳渺路是在開玩笑,忍不住笑起來,卻發現楊帆和陳渺路皆未笑,他們就像是多年未見的摯友,卻又似是棋逢對手,兩人都沒開口說話,隻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對方,蕭辰覺得氣氛異常詭異,仿佛楊帆和陳渺路的目光裏已是劍拔弩張。

“來,陳總,胖子她是單身,既然您現在已經離婚了,就得好好把握機會。”蕭辰端起酒杯遞給陳渺路。

楊帆心中的弦瞬間崩斷,他離婚了,和戎容嗎?

她手一顫,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催化,滿腦子都是那年飄雪的冬天,她蹲在自行車前轉動腳蹬,陳渺路碰巧下課經過,“你再胖點就可以把車子壓塌了。”楊帆包裹在厚重的羽絨服裏,圓得就像個球,雪花如絨毛般紛紛墜下,她嘟了下嘴不滿的說:“是車鏈子掉了,和我的體重無關。”陳渺路將課本放在地上,“讓開,我來。”陳渺路認真的將車鏈子重新掛上去,天很冷,他凍得發紅的手,沾滿了烏黑的機油。

不行,控製控製,他已不是當年的陳渺路了!

楊帆不敢抬頭去看他,仿佛隻要一眼就會撞出滿懷的回憶。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就以靜製動,楊帆心中不停的默念,蕭辰卻將酒杯遞給楊帆,“來,胖子,你也敬陳總一杯。”楊帆一愣,陳渺路卻凝視著她好像若有所思。

“她酒量不行。”陳渺路奪過楊帆碰到唇邊的杯子,竟仰頭代她飲下,蕭辰倒是笑著拍手叫囂,“陳總真是憐香惜玉。”蕭辰說完卻又覺得不對,楊帆這樣算哪門子的香玉。

楊帆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來的酸甜苦辣,她確實酒量不好,不然當年就不會在舍友的慫恿下貿然向陳渺路表白,現在的一切真是咎由自取。

蕭辰跟陳渺路倒是喝得痛快,“胖子,我告訴你,陳總可是年輕有為,放著家裏顯赫的背景不用,非要自己創業,和我的性子一樣倔,來,陳總,我再敬你一杯。”楊帆雖不願待下去,但酒桌上卻不便離開。

以前看書中講度日如年,現在她總算體會到了,稍不留意就會對上陳渺路的視線,可真是度時如年,簡直如坐針氈。

最後一直喝到蕭辰酩酊大醉,楊帆才讓林安茵將他帶走,“我送你吧。”陳渺路搶先開口,楊帆連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很近的。”“沒關係,我陪你走一段。”陳渺路自然的跟上楊帆的腳步。

“真是發神經啦。”楊帆不滿的嘟噥著,她快步疾走,試圖甩掉陳渺路,陳渺路卻緊隨其後,“這地方景色不錯。”楊帆默不作聲,大晚上除了凍人的海風,哪裏看得見風景。

“你如果不用那張銀行卡,我還真找不到你了。”陳渺路想,若不是查了取款記錄,他真是沒想到她居然能躲到三亞。

楊帆想起師月生產時那張卡給了韓文出使用,她慌道:“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的。”

“我又不是來追債的,我這次來的意思,你應該心知肚明。”

楊帆保持緘默,本就沒多少路程,眼見馬上到宿舍樓了,“你快回去吧,我到了。”

陳渺路卻禮貌的問:“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大晚上不合適吧?”楊帆站在樓道裏掏鑰匙準備上樓。

陳渺路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你還在為我和戎容結婚的事生氣?”

楊帆側過臉不看他,聲音冷冷的道:“沒有,你不值得我生氣。”

陳渺路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寒意,他忽然將楊帆按在牆上,漆黑的樓道裏,楊帆喘著粗氣,她的呼吸裏皆是醉人的酒氣,再加晚上吹了風,更是臉頰發熱,“我不信,”陳渺路的唇貼在她耳側,“我不信,你對我沒感情了。”

楊帆掙紮了很久,終於抬頭望著夜色裏他漆黑的瞳仁,“陳渺路,我承認過去我愛你,對你的背叛,我可以容忍,絕不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可現在,”楊帆忍著心底的劇痛,強笑道:“我真的,對你沒感情了。”

陳渺路的手突然捏住楊帆的臉頰,他力氣很大,強迫著楊帆看向自己,“不可能,你敢說剛才聽到我離婚的時候,你沒半點心動?”

楊帆揚臉甩開他的手,“心動?”她笑了,聲音卻哽咽,“陳渺路,你覺得我憑什麼要愛一個離異的男人?”

陳渺路沉默了,楊帆蹬蹬跑上樓去,她拿著鑰匙戳了半晌,漆黑無光的夜裏卻怎麼也塞不進去,她發火的踹了下門,淚水也不爭氣的成串滾下脖頸,門前卻頃刻亮起一盞小燈,楊帆仰頭看著暈黃色的光線。

燈是李政一裝的,他總催楊帆搬去總統套房和他住,楊帆怕惹出是非不同意,那晚李政一送楊帆回宿舍樓時,“胖妞,你樓道裏連燈都沒有,開門時看得見嗎?”楊帆摸索著將鑰匙塞進插口中,“憑感覺唄,時間久就習慣了。”次日李政一就親自為她在門前裝了一盞聲控燈,供她開門照亮用,“胖妞,要是我不在你身邊,記得至少有盞燈在等你回家。”

映著光線,楊帆終於開了門,她心中暗暗抱怨:李政一,你簡直是個傻子,要一盞燈等我回家,豈不是更顯得孤單了。

“蕭辰?”早上楊帆推著餐車前來,蕭辰的房間卻一片狼藉,滿屋子皆是瓷器的碎片,淩亂的物品全倒在地毯上,“天,不會是被人打劫了吧。”

楊帆小心翼翼的踏過,卻發現連客廳內的裝飾鏡也被砸裂了,蕭辰從臥室走出來,他用手按了按太陽穴,仿佛宿醉導致的頭疼仍在發作,蕭辰剛看了客廳一眼也嚇得愣住了,“這屋子怎麼了?”

“不知道,我進來就這樣啦,門都沒鎖,不會是被打劫了吧。”楊帆擔心的問,蕭辰搖了搖頭,似乎仍在犯暈,他走到櫃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可杯子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你故意添亂是不是,滿地碎片,你還摔杯子。”

蕭辰拿起桌上的一支口紅,他的手不住的哆嗦,“昨,昨晚是誰送我回來的?”楊帆沒明白他的意思,“林小姐啊。”

蕭辰用手按在額頭上,似乎頭疼欲裂,“我喝醉會亂說話,怎麼能讓她送!”楊帆怔怔的望著他,“難,難道這屋子是林小姐砸的?”蕭辰像是想起了昨晚的事,他忽然癱坐了沙發上,“完了完了,我肯定全說啦。”

“你說什麼了,能把林小姐氣成這樣?”

蕭辰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頭發,簡直恨不得將其一根根拔下,“我能說什麼,還不是把我跟她分手後,我怎麼去澳門賭錢嫖_妓的事都說了。”

楊帆愕然,“你接廣告之前欠了大筆的債,就是因為去澳門賭博嫖_妓?”蕭辰煩躁不安,“唉,那時候她非要嫁給李少,說什麼是為了幫我,我就氣得跟她分手了。”

“可她確實是為了幫你,不然她父親會封殺你的。”

“我知道,”蕭辰吼道,“可我是個男人!你難道要我相信,我的前途得靠犧牲自己愛的女人做代價!”

楊帆不說話,蕭辰卻噌的站了起來,“慘了,安茵有精神潔癖,她最不能容忍我碰別的女人!以前上大學跳交誼舞,我牽過一個女生的手,她就鬧著要割脈……”蕭辰欲言又止,就像是想到了最恐懼的事,他不住的冒冷汗,驚恐的看向楊帆,“快,快去找安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