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是個好東西,他能把人拘謹的情緒放鬆下來,接近相互之間的距離,並放鬆戒備。在喝醉了酒的人眼裏,所有的人都是那麼可愛,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擺在酒桌上給你看。幾個人摟著陸良,不停地說,噴得陸良一臉的唾沫星子,陸良也說了好多話,也不知道都在說什麼。
不斷的有老婆孩子來叫自己的家人了,孩子來了就是怯怯地叫,有凶悍的老婆則是破口大罵。
最後所有的人能自己走的自己走,自己走不動了的被老婆孩子扶走了,家裏隻剩下陸良跟呂大峰兩個人。
陸良想到自己的住處還沒有安頓好,就問呂大峰:“支書,我住在哪裏啊?”
呂大峰的腦袋也有些木了,說:“我老婆孩子不在,你就在我家住了,我們兄弟睡一張床。”
陸良死活不肯,呂大峰說:“那隻能委屈你住村公所了,那裏還有一張床,隻是沒有打掃過,很髒,你明天再去吧。”
陸良聽了,提起放在門後邊的行李就往外邊走,說:“我今晚就住那裏了。”
呂大峰想站起來送他,腳一軟,又坐回了沙發上,叫道:“兄弟,哥哥我照顧不了你了,你把鑰匙拿上,自己去吧,鑰匙就在桌子上。”
陸良拿過鑰匙,感覺天眩地轉,腳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他強自支撐著,踉踉蹌蹌地走到村公所門前,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鑰匙插進鎖裏,把鎖打開。
村公所三間房子,隻有一扇窗戶,加上天晚了,裏麵已經黑了。
陸良聽到裏麵有東西快速地跑開了,他知道肯定是他白天看到的那隻老鼠,或者是它家的親戚,心裏苦笑一聲:“今晚隻能與這尖嘴的畜生共居一室了。”
陸良打開燈,是一盞昏黃的電燈泡,他把行李放在那張放著算盤的桌子上,抄起放在牆角的掃帚,開始打掃地上的廢紙與垃圾。
他感覺頭像裂開了一般的難受,每走一步,胃裏就翻江倒海般地想吐。
他堅持著把三間房間的地掃幹淨,又拿了條放在桌子上不躺在那裏多少日,已經幹得跟紮手的毛巾,拿起水桶,回到呂大峰的家裏,想用轆轤搖桶水上來。沒想到挺住綿軟的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桶水剛搖離井口,他剛想伸右手去提時,左手卻失去了對轆轤的控製,一桶水連水帶桶跌落井裏,水桶在水裏翻滾了幾下,沉到井底去了。
陸良暗罵一聲倒黴,看到呂大峰家門口放著一桶水,趁著酒意,顧不得客氣,提了就往村公所走。
到了房間裏,陸良把那跟幹魚毛巾扔到水桶裏,涮了涮,又擰幹了水,把房間裏的桌椅與床抹個幹淨。才打開自己行李,拿出被褥,勉強鋪好,連鞋子都沒脫,倒頭就睡。
陸良第二天睡來時已是天光大亮,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麵的雞鳴鳥叫和陣陣鬆濤,想著派出所的是是非非,感覺恍如隔世。他又想到臨來前的晚上,肖菲躺在他的懷裏,輕吻他額頭的甜蜜,突然感覺額頭癢癢的,他一喜,難道是肖菲跟著自己來了龍頭村。他習慣性地抬起手臂,想去摸肖菲的頭,手上去碰到一團毛茸茸、滑溜溜的東西。本能告訴他這不是肖菲,他一下驚起,那團東西發出吱的一聲怪叫,像一道黑色的閃電般在牆角處消失了。
陸良這才明白,那是他的新鄰居,那隻老鼠。
他從床上起來,走到牆角處一看,那裏有個水杯大小的洞,洞口的地上光溜溜的,看來這個鄰居挺勤勞的,出勤率比較高。
陸良正在想著如何把這個鄰居趕走,呂大峰走了進來,問道:“兄弟,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