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陸良都在忙著提審王兆常,裝訂案件卷宗,在檢測結果麵前,王兆常不再心存幻想,他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其中還包括幾件受害人沒報案,不為他們所掌握的案子,當前期偵察工作全部完成,正式移交檢察院,等待他的是法院的判決。
徐宏也一改往日公安機關保秘的作法,邀請寧海的幾家新聞媒體做了通報,經媒體報道和人們的口耳相傳,連環強奸案被破的事迅速在寧海傳開,很好地為全市刑警爭了光。
但陸良的身份問題還是沒有解決,他在刑偵支隊工作,卻是派出所的人。徐宏把丁大力王勇幾個與陸良一起辦案的人調到特案科,陸良又帶著這幾個人辦了幾起案子,成了特案科事實上的負責人,但他尷尬的身份卻令自己痛苦不已。好在丁大力他們幾個知道憑借徐宏對他的賞識,調上來隻時時間的問題,再說跟他共事也痛快,的以很自然在把他當成了支隊的人,沒事還幫著他出主意怎麼調回來。這事徐宏不說,自己也不能太著急,所以,每當有人說起這事,他都若無其事地擋過去。
終於有一天,徐宏把陸良叫到辦公室,對他說:“小陸,這段時間你在支隊表現不錯,可你本人的工作關係一直沒有調過來,雖然沒說,我一直都在惦記著這事。人事這一塊,支隊協調起來比較困難,所以拖得時間久了點,蘇市長已經給局裏麵打過招呼了,估計不久你的調令就會到派出所。”
陸良一聽,甚是感激,也慶幸自己沒有在徐宏麵前主動提起過這件事。
幾天後,牛金果然打來電話:“陸良,你狗日的苦日子結束了,調令下來了,還是回市刑偵支隊,快來辦手續。”
陸良這幾天就等著這個電話了,掛了電話,他向徐宏請了個假,開著科裏的吉普車就到了派出所。牛金看到他,偷笑著用手指了指李木鬥的辦公室,讓他先上去辦手續。
陸良要調走的消息,派出所的人早就知道了,他辦的幾起案子,特別是強奸案,這些係統內的人也都見過通報,所以見了陸良都上前表示祝賀,紛紛說些恭維的話。
陸良真正在所裏的時間並不長,除了毛定國、牛金幾人關係較近以外,別的人也無深交,關係不遠不近,無恩無怨。他掏出煙來,挨個散了一圈,說了些謙虛的話,然後向李木鬥辦公室走去。
他和李木鬥之間的關係就有些微妙了,陸良偶然地撞到他幾次不雅的行為,也是李木鬥把他趕到了龍頭村,但到了龍頭村陸良卻因禍得福,得到那口鹵水井,有了意外的收入,再說人也要調走了,對於過往的這些恩怨,他看得很輕了。
李木鬥倒是有些不自然,命運無常,他當初隻是以為陸良隻是個不得誌無靠山的軍轉幹部,自己想怎麼踩怎麼踩,絕沒想到他會有這樣起伏的命運,李木鬥有些後悔。但轉念一算計,刑偵支隊跟自己也沒有太多的業務交叉,他去他的支隊,我幹我的所長,誰也影響不了誰的命運,無所謂,所以也就坦然了,但以後的事實證明,李木鬥又一次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李木鬥坐在那裏,示意陸良坐下來,丟給他一支煙,一臉歉意,說:“老弟,恭喜你高升了,在所裏的這段時間照顧不到的地方,請多原諒啊。我當初讓你去龍頭村,就是看出你是個人才,要到最需要你的地方去鍛煉,果然,你去了就整出名堂,現在又回支隊,真正是應了一句話,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
陸良心裏說:“你當初還是想整老子。”但嘴上還是客套了幾句:“什麼高升,還不是個大頭兵。”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沒有幾句話,為免尷尬,陸良從李木鬥那裏取了調令,就離開了。
狗熊等幾個保安等在下麵,非要請他吃飯,陸良謝絕了,說:“我今天還有事,大家的心意我領了,有空到支隊長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最後,他走到牛金身旁,低聲說:“我們到毛哥家裏去看看吧。”
牛金也有此意,二人上了吉普車,一路向毛定國家裏開去。想想在派出所的這段歲月,陸良幾多感慨,想想當初自己剛來時的青澀,他真有些感激正是這粗糙時光的磨礪,讓他去除了身上太多的文弱與稚氣,變得強大。
毛定國一家還住在筒子樓裏,本來在一個小區裏麵買了房,因為毛定國的出事,家時無力承擔費用,又退掉了。筒子樓路麵黑乎乎的,到處是坑坑窪窪,垃圾隨處可見,樓道裏也沒有燈,采光不好,黑漆漆的。
毛定國的老婆劉金定正在做飯,孩子上學中午不回家,隻有她一個人在。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老式房子,一應設施都很陳舊。客廳裏擺著一張老式沙發,已經磨破了皮,老式的桌子上擺著一台舊彩電,周圍堆滿了各種雜物。
看到二人進來,劉金定洗了一下手,拖了兩張凳子讓他們坐下。她比以前老了許多,頭發隨便地挽了個髻,額前幾縷頭發不時落下來擋住眼睛,又被她用手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