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幾天,徐宏見了陸良並沒有提存單的事,表現得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陸良的心神這才穩定下來,二人心領神會,都表現得很自然,隻是暗地裏,各自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一步。
一天吃過午飯,陸良跟丁大力和王勇幾個人從餐廳裏出來,正好看到徐宏一個人在路上散步。他們幾個人平時看到徐宏都想溜著走,這次正想開溜,卻被徐宏叫住了。徐宏給每個人發了一支煙,很隨意地說:“走,飯後百步走,陪我在院子裏轉一圈。”
幾個人一看溜不掉了,隻有跟在徐宏後麵慢慢走。
徐宏看幾個人有些沉悶,笑著說:“怎麼了,跟我在一起不自在啊,我又不吃人。”
幾人才笑了幾聲,徐宏盡量表現得平易近人些,講了些街頭坊間的軼聞趣事,然後轉移了話題,問:“你們知不知道哪個地方風水好,適合做墓地?”
幾人麵麵相覷,平時沒誰去關心這些事情,活人的事還操心不過來呢,哪裏有閑心去管死人的事。
陸良最了解徐宏的心思,知道他這樣問,肯定是有事。他想了想,說:“我前段時間工作過的龍頭村,周圍山青水秀,人在那個環境裏感覺很不錯,但是我不懂風水,不知道是不是適合做墓地。”
徐宏挺感興趣,說:“哦,是麼,今天是周五,明天周末,沒事的話明天你陪我去那裏走一趟。”
陸良說:“好的,我在那邊交了一幫朋友,我提前通知他們一下,讓他們先看看地形。”
徐宏點點頭。
圍著院子轉了一圈,徐宏感到有些累,就回到辦公樓,陸良幾個人這才放開來,無所顧忌地開著玩笑。
丁大力說:“陸良,你可真是支隊長的紅人啊,不光活人的事問你,這死人的事也找你。”
陸良笑著說:“沒辦法,你們都不願意伺侯他,隻有我人窮命賤,什麼事都能找到我頭上。”
幾人邊說邊笑,又圍著院子走了一圈才回去。
等幾人回到辦公室,陸良在外麵掏出手機趕快給呂大峰打了個電話,呂大峰正在家裏睡覺,聽到陸良的聲音,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說:“小陸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你不在,連喝酒都找不到人,沒事隻能睡覺,閑得卵子疼。”
陸良笑著說:“明天就來。”
呂大峰精神一下子來了,說:“好,我現在就去準備下酒菜。”
陸良說:“好,野雞是少不了的啊。不過這次不是我一個人來,我是陪著我們支隊長下來,明天可要招待好了,要給足我麵子啊。”
呂大峰一聽,有些失望:“陪領導啊,這些領導不好玩,臉拉得夠得著地,胸挺得夠得著天,難伺侯。”
陸良知道這些村裏人平時自由慣了,不願見領導,他說:“放心,我們支隊長是我大哥,隨意得很,你就當我一樣對待就行,有壓力就不好了。再說,他又不是你們領導,你緊張個球啊。”
呂大峰說:“好好,那我就不把他當領導看了,失了禮你別怪我啊。”
陸良笑了,說:“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但不要讓他喝太多酒就行了。”
打完電話,陸良才回到辦公室。
晚上,陸良開著徐宏的車把他送到家裏,第二天一早,接著他開始往龍頭村走。
深秋的山路上,樹葉已經有些稀疏,原始的風光讓久居都市的徐宏心情格外的好,他丟給陸良一支煙,說:“小陸啊,你知道我是給誰找墓地麼?”
陸良握著方向盤,注意著前方的路況,說:“我不知道。”
徐宏說:“是蘇副市長,他的夫人跟他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感情很深。蘇夫人去世後,蘇副市長覺得自己以前對工作太投入,犧牲了很多個人時間,對她覺得很是愧欠。他想給她找一個好的地方,但一直沒找到,現在她的骨灰還在殯儀館裏放著,這成了他一大心事。頭兩天他跟我談起了這事,我就記住了,我們做下屬的,享受著領導的照顧,也要體諒上級啊。”
這一點陸良比較認可,在對待上級上,二人還是有相通之處。
到了龍頭村,已近中午,陸良將車子停在呂大峰的大門口,按了一下喇叭,呂大峰、李傳義和呂大路幾個人走了出來。呂大路跑到副駕駛的車門前,彎腰對著陸良說:“吆喝,換車了,不是破吉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