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良等待郭強的時候,紅船村發生一起鬥毆致傷案件。當天晚上正是陸良值班,值班室接到群眾報警電話,說是紅船村藍月亮歌舞廳門口發生群毆事件,有數人被砍傷,要求警察趕快趕到現場。
當晚是慕小山和楊雄值班,陸良跟著他們的出警車,帶著東北和小狗兩個保安直奔現場。藍月亮歌舞廳在紅船村是非常有名的地方,陸良在刑偵支隊的時候就聽說過這裏經常發生命案。這是一個三層小樓,離派出所隻有四五麵米的距離,其實就是一個半公開的色情場所。老板弄了幾個小姐,穿著暴露的衣服,一到天黑,吸引著大批無事可做而又精力旺盛的年輕人到來。在昏暗的燈光下,有時甚至是不開燈,一群年輕人在裏麵扭動身軀,小姐們則混跡其間,可以任由別人撫摸身體的任何部位。由於小姐數量有限,經常一個小姐身上有好幾雙手在遊動,還有人跳了一晚上,根本碰不到小姐的身體,所以經常發生爭風吃醋、揮刀相向的事件。陸良不明白這樣一個汙濁不堪,又經常引發案件的地方為何能到現在還在營業。
到了現場,歌舞廳已經關了門,一群人正圍在那裏議論著,幾個年輕的女孩臉上還帶著驚恐不定的神情,看樣子當時鬥毆的場麵相當激烈。現場已經沒有了參與鬥毆的人,隻有幾攤血留在那裏,從流血量來看,受傷人的傷勢應該挺嚴重。
楊雄拿著相機,對著現場的血跡啪啪照了幾張像,又取了血樣。慕小山過去對幾個群眾問:“你呢,現在去了哪裏?”
受驚嚇的一個小姑娘說:“媽呀,太嚇人了,頭都砍破了,怕是要死人,都讓120給拉走了。”
慕小山問:“去的哪個醫院?”
小姑娘搖搖頭說:“我都給嚇傻了,離得遠,沒看清楚。”
旁邊一個小夥子說:“是仁愛醫院,我看到下來的醫生口袋上印著幾個紅字,就是仁愛醫院。”
慕小山問:“你們可以跟我們到派出所做個筆錄麼?”
小姑娘們趕快搖頭,說:“我們可不敢,嚇死人了,走了走了。”
看到警察要帶人去做筆錄,這些人都怕事,一下子走了個精光,麵前的小夥子也想跑,被慕小山一把抓住,警告他說:“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丟進去,關幾天你信不信,法律有規定,公民有做證的義務。”
小夥子被嚇住了,說:“我可以去,但你要保證我的安全啊。”
慕小山說:“你放心吧。”
對楊雄說:“你帶著小狗回所上給這小夥子做個筆錄,我帶著東北去醫院。”
又問陸良:“所長,你要不要一起去醫院?”
陸良說:“我當然要去。”
楊雄帶著小夥子走著回去做筆錄,陸良和慕小山、東北則開著車去醫院,一路上,還有不少人停在路邊向著警車觀望,此事影響不小。
仁和醫院就在紅船村白附近,開車十分鍾就到了。還沒走進醫院,在外麵隔著玻璃就看到一樓的大廳裏圍著一群人,看到三人進去,這些人根本就當沒看到他們。慕小山擠進去,看到中間圍著一張可以推動的床,床上躺著一個年輕人,滿身是血,從身上的傷口來看,明顯是刀傷。這恐怕是陸良見過的最重的傷者了,他兩眉中間斜著被砍了一刀,這一刀是如此的深,砍進肉裏足足有半厘米,肉都翻卷了起來,血正從傷口處不停地流出,在血流比較小的地方,陸良甚至能看到下麵的白骨。他身上應該還有不少的傷,衣服被劃破了很多地方,這時陸良注意到,他的兩口腳在床麵上分別向外歪著,角度異於常人,慕小山小聲說:“他的腳已經斷了。”
陸良平時的案件現場去了不少,各種各樣的死屍也見過不少,但如此慘的活人,還是讓他感覺胸口有些沉悶,有種喘不上來的感覺,這是什麼樣的仇恨,分明就是衝著要他的命去的。
再看傷者的眼睛,兩隻眼珠子已經有些泛灰,在燈光下無力地向上翻著,陸良擔心他的命十有八九怕是難以挽回了。
床前站著一個醫生,衝著人群叫道:“誰是他的家屬?”
人群裏沒有人回答,一致地沉默,這時,從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中年人,不到四十歲的樣子,留著平頭,個子高高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走過來看了看傷者,說:“我是他的叔叔。”
醫生把手中的一張單子遞給他,焦急地說:“快,傷者情況嚴重,你趕快在這上麵簽字,然後去財務交錢,我先把他推進手術室,立馬手術。”
中年人簽上字,醫生說:“如果不想耽誤救人,你們都閃開。”
人群閃開一條路,醫生跟旁邊的護士一起推著車子跑向了電梯。
醫生剛走,一個年輕人滿臉是血跑了進來,右手捂著左手,說:“醫生,我的手指被人砍斷了,我要快點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