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大哥舊事(1 / 3)

麵對派出所的人在家門口蹲守,沈可良趕快向大哥,也就是外掛會的老大許喜言報告。許喜言生長在北方的一個小山村裏,家裏是當地的首富,其祖父和父親兩代人在南方,也不叫南方,就在長江以南不到一百裏路的地方開雞苗孵化坊。那時候沒有暖氣,也沒有現代化的孵化設備,不然,他爹和他爺也不用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之所以去那裏,就是考慮到那裏比北方氣溫高,特別是出雞苗的春天,當那個地方已經很熱的時候,他老家的柳樹上才開始泛綠,樹條上才拱出一個個的綠疙瘩。這個時候孵化雞苗,可以省不少的煤炭錢。那個時代孵化雞,都是在密封的大房子裏,門口掛兩床棉被,擋住內外空氣的對流。然後把雞蛋用大大的木頭盒子裝起來,放在土炕上麵,下麵燒炭。溫度的掌握很關鍵,溫度高了,把雞蛋直接烤熟了,就不用賣雞苗,天天吃白雞蛋就行了。溫度低了,燒的炭就多,還影響出籠周期。所以一般掌握火候的都被尊稱為“師傅”,他的父親跟祖父,是當時那一代最有名的師傅,所以生意一直很好。幾十年的時間給家裏換來了幾進表磚青瓦的院落,裏麵雕龍畫鳳,極盡奢華,是遠近為名的老宅子,他們家也成了有名的大戶人家。

許喜言是家裏兩代單傳的一根獨苗,加上他長得又俊秀,所以從小就被看做掌上明珠。可許喜言長大後,看《少林寺》上癮了,非要做電影裏飛簷走壁、身懷絕技的人物,鬧著要到少林寺裏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最終,他爺爺拗不過他,再加上怕他一個男丁吃虧,送出去學點武功也好,免得以後受欺負,於是七八歲的時候把他送到了一個會朋友的那裏,跟著當地一個很有名望的武林高手學藝。至十七八歲的時候,楊喜言學成歸來,人們發現他變了。盡管他相貌依舊英俊,但身材變了。原來筆直的兩條腿成了羅圈腿,並且走路兩個腳尖往外撇著,外八字,走起路來還晃著膀子。據說羅圈腿是長期蹲馬步形成的,外八字是走八卦步形成的,至於走路甩膀子,那是因為功夫成了,有了殺氣,換個現在的詞,那個霸氣外露。他功夫練到多深不知道,但是眼裏卻是衝滿了殺氣,也有人說是邪氣,反正就是不正眼看人,走在大街上也不跟人說話,一副誰也別惹我,惹我老子修理你的感覺。他嫌他父親和爺爺一身的土氣,不看起他們那種土財主的作派,所以很少在村子裏呆,總是在十多公裏以外的小城裏混,據說是在外麵結交了一批人,整天跟人打架鬥毆,從小城的城東打到城西,再從城南打到城北,到後來,沒有人不知道他許喜言的。他父親和爺爺怕了,倒不是怕打死人,是怕自家的這根獨苗被別人打死,常言說強中更有強中手,保不齊哪天他遇到比他更狠的角色,小命就栽在別人的手上。

他爺爺問他:“你年齡也不小了,總不能整天在外麵混,謀個正當營生吧,趁現在你爹和我還幹得動,也不怕你折騰。”

他想了想,說:“給我買輛車吧,我搞運輸。”他厭倦了父親和爺爺整天數雞蛋的生活,據說他最討厭別人問他世界上先有蛋還是先有雞的問題,反正他知道他父親和爺爺是把蛋變成雞,然後這些雞又在別人家裏生蛋,他父親和爺爺又從別人家裏把雞蛋收回來,再變成了雞。在雞變蛋、蛋變雞的過程中,他家的家業就來了。

他爺爺就給他買了輛東風車,在車到手的第一個月裏,他什麼活也沒拉,整天就是拉著他那批兄弟在小城裏招搖過市。北方的天氣比較幹燥,也沒有專門掃大街的,衛生狀況比較差,他的藍色東風牌大卡車從街道上轟隆隆馳過,後車廂裏站著他的兄弟,飄搖著十幾米的灰塵,還有衛生紙、衛生巾、紙尿布什麼的,煞是威風,就像現在帥哥開著蘭博基尼、布加迪威龍在街上轟鳴而過一樣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