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皮家在縣城這一帶是很有名的,最有名的不是他皮老三,而是他的兩個哥哥。他兩個哥哥皮老大和皮老二把他們皮家做燒雞的祖傳手藝發揚光大,做的燒雞皮黃肉嫩、味道鮮口味美,很受歡迎、供不應求。可皮老三跟他兩個哥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子,他吃燒雞在行,可對做燒雞一點都不感興趣,帶著一幫兄弟在混起了社會。要說他們皮家人還真行,幹一行行一行,他兩個哥哥把燒雞做成了當地燒雞界的金字招牌,皮老三把自己做成了附近混子界的金字招牌,一提起他,黑白兩道沒有不給三分麵子的。
籃球隊的這個人是皮老三的姨兄弟的堂弟,雖然遠了點,但畢竟沾著親戚,皮老三不能不管。
晚上,皮老三帶著幾個兄弟來了,帶著刀子、棍子滿宿舍樓裏找田徑隊的這幾個,剛好碰上了錢老四一個人回來,皮老四的幾個兄弟一擁而上。錢老四對付赤手空拳的籃球隊員還行,對付這些拿著家夥的社會混子,就算他再強壯,也是血肉之軀,不一會兒,不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這夥人瞬間散去,留下滿身是血的錢老四,等王立等人聞訊趕來把他送到醫院,看到錢老四一身是血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哥幾個嚇壞了,以為他完了。王立拚命搖著錢老四,錢老四虛弱地指了指右腿,他還能動,這些人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經過醫生處理後,錢老四生命無礙,但身上中了幾刀,最要命的一刀在右腿,小腿肚子上的肌肉被砍斷一截,要做手術進行縫合,幾個人都最關心的是,他肌肉接上後,還能不能跑得跟以前一樣快。
給他做手術的是一個四十六七歲的女醫生,看到他的傷口後,歎著氣搖了搖頭。錢老四擔心地問:“大夫,我這塊肉能長好麼?”
女醫生說:“我盡量吧。”
錢老四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大夫,我求你一定把我的傷治好,我還要參加高考,我還要重回跑道,我還要上大學,我不能讓我娘失望。”
女醫生看他說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挺理解地說:“我懂得,你馬上不要考試了,這個時候受傷,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我是知道的,你也要相信我,我會盡力,給你一個最好的結果。”
望著女醫生的臉,錢老四看了半天,醫生長得慈眉善目,憑感覺,這是個好醫生,他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擔心也沒有用,他無奈地上了手術台。在手術台上,他睜著眼睛目睹了整個手術過程,由於上了麻藥,他感覺不到疼,他看到女醫生把他斷了的肌肉和血管一根根地接上。女醫生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小小心翼翼,怕接錯了一根神經。手術持續了四個多小時,做完後,女醫生累得幾乎癱倒地手術台上,滿臉大汗,臉色蒼白。
錢老四感激地說:“大夫,真是謝謝你了。”
女醫生擠出一絲笑容,說:“沒什麼,我已經盡力了。”
錢老四說:“我看到了,無論最後結果怎麼樣,我都會感激你一輩子。”
手術後,錢老四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他還沒有出院,對他來說人生最重要的高考體育項目考試已經結束。在考試結束的當天,想想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努力,想想母親這麼多年來的希望,錢老四晚上難受得睡不著,咚咚拿頭往牆上撞,把同室的病友都給嚇壞了。
這一個月裏,母親始終陪在他身邊,一直鼓勵他,希望他能盡快恢複,能趕得上考試,但他們的希望都落空了。看到錢老四痛不欲生的樣子,他母親倒很平靜,在一次他又撞牆後,製止了他,坐在他身邊,拉著他的手說:“孩子,不要難過了,這就是我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