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衝突(1 / 2)

可能看出陸良的憤怒,也可能覺得小野說得太過分,有人趕快打圓場,雙手合什,對陸良說:“是的,你們的確是人民的英雄,寒亭絕大多數是普通百姓,但那裏已成法外之地,成了社會的毒瘤,這也是事實。還有,你們也為行動付出了犧牲,向你們致敬。”

旁邊一人接過話頭,說:“是啊,頭兩天我還去采訪了幾位烈士的追悼會,真的是太感人了……”

還沒等他說完,小野打斷了他:“烈士?英雄?別人的我就不說了,就那個叫鄭什麼的,先前掛了不敢聲張出來的,現在也成了英雄。他們不就是工作失誤才出的事麼?工作失誤的人算什麼英雄?”

他不提鄭顯奇陸良還能容忍,他以這種語氣來評價小鄭,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在陸良的心頭刺了一刀,小鄭去世帶來的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傷痛,瞬間被帶出,在他體內擴散開來。小鄭向他凝望的照片,他父親微笑的麵容,殯儀館無限悲慟的家屬,呼拉拉一下子湧現在他眼前,他猛地站了起來,朝小野走了過去。

眾人一看緊咬牙關,目露怒火的陸良,知道形勢不妙,趕快起身阻攔,蘇季也拉住了他的手臂。

但這次,陸良是拉不住的了,他抬臂甩開蘇季的手,兩步走到小野的麵前。

小野倒挺有種,斜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嘲弄。

陸良抬手指著他,臉有些扭曲,問:“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野輕蔑地翻了翻眼皮,一臉的不屑,看看指向自己的手指頭,說:“怎麼?你想打人?英雄有什麼了不起?你現在是英雄,過一段時間看誰還記得起你?你不過是被人利用的工具,你牛逼什麼?”

此言一出,陸良心頭的火山被點燃了,他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那朝天的頭發,猛地往後一帶。小野吃力不過,身體跟著椅子往後倒,他本能地伸出手,緊緊抓住了麵前的桌布,桌子上的盤盤罐罐嘩啦一聲,倒有一半落在了他的身上,跟著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小野也是年輕氣盛,拚命想站起來,想跟陸良來一番麵對麵的爭鬥。無奈陸良氣急之下,手上的勁太大,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

眾人趕忙上去拉陸良,有的掰他的手,小野才趁機站了起來。這小子也算有種,起身之後一個飛踹就蹬在陸良的胸口。

陸良徹底怒了,掙開拉住他的手,揮起一拳就打在小野的鼻子上,頓時,血流了他一臉。還沒等小野再次撲上來,陸良又一拳重重地搗在他的肚子上。

陸良這兩下子來得太快了,力道又足,本來想拉他的人根本拉不住,小野實實在在地挨在了身上。

論身體,小野的身體比陸良也差不了許多,但兩個人的實戰差得太遠了,在陸良的攻擊之下,小野基本上沒有還手之力。

旁邊的人瞅機會,才合力把陸良攔下,沒有拉著的小野又要上前,陸良本來想撤了,看他還得瑟,身體都沒轉,一個後蹬,直接踹在他的胸口。小野隻覺得像一悶棍,結結實實掄在胸口,差點沒喘不上氣來。

眾人這算是看清楚了,論打架,這小野根本就不是陸良的對手,糾纏下去,隻有吃虧,趕快上去把他拉住。在座的人分成兩夥,一夥拉住陸良,一夥拉住小野。

蘇季也為難,他不知該怎麼辦,要罵陸良,這小野實在過分,罵小野,人家是同事,雖說這段時間在追自己,自己也不上心,但畢竟一個圈子的人,得罪不得,所以站在那裏,左右為難,一臉的尷尬。

陸良一陣拳腳下去,心裏的火氣也消了不少,被拉下之後,也冷靜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得這麼衝動,是為了心中的榮譽麼?他承認,自己是個榮譽感很強的人,堅持認為,那些為整個社會做出犧牲的人,應該得到應有的榮譽,他也珍視這份榮譽,為了這份榮譽,他甚至覺得犧牲生命,那是職責使然,是義無反顧。可是這個叫小野的人說得沒錯,就算你是烈士,是功臣,那又能怎樣?過了這段時間,還有幾個人記得?這是現實,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麵對。就算自己能把眼前這個人打死,會對現實有一絲絲的改變麼?這個可惡固然可惡,但敢說真話,說的是真話。

陸良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服,對在場的說:“對不起,我太衝動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野在背後還在狂叫:“你不要以為一句對不起就了結了,我告訴你,這事沒完!”

沒完?隨便你怎麼樣吧。

陸良沒有理他,出了飯館,徑直走到自己的車子前,打開門,發動起來,猛地一腳油門下去,輪胎磨著水泥路麵,發出刺耳的尖叫,車子嗖地竄了出去,留下身後路人的一片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