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家庭陷入冷戰,胡誌全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經常的出差,加班,能出不能出的差,他都搶著去出,能加不能加的班,他都搶著去加,甚至是替別人出差、加班。
同事們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一開始還有些幸災樂禍,到後來發現,他已經到了極度痛苦的邊緣,所以又報以極大的同情。
這幾年,外貿行業越來越不好做。國內同質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血拚價格,為了搶單,不擇手段,同時,國內的產品也漸漸消失了價格優勢,隨著勞動力成本的上升,成本價格不斷上漲,加上人民幣升值,周邊小國家的競爭,訂單,越來越少。
這種行業狀況,給胡誌全的傾注了全部寄托的事業,蒙上了一層巨大的壓力。他覺得,外有壓力,內無溫暖,生活真的是一種痛苦,一種無法逃脫的痛苦。
想到逃脫二字,他的眼前突然一亮,何必把這所有的壓力都背在身上,也許自己已經到了逃脫的時候。怎麼逃脫呢?他想到了死,奇怪,想到這個字眼,他沒有一絲的恐懼,反而感到無比的輕鬆。也許死後他會去另一個世界,那裏沒有痛苦,沒有壓力,沒有冷戰,沒有折磨。
可是,他放不下辛苦把他養大的父母,這是他最大的牽掛。為此,他常常深夜無眠,暗自流淚,糾結於逃與不逃之間。
而這一切,洪高麗根本沒有注意到,每晚回來,她都是倒頭就睡,或者她根本就不想注意,對於她,胡誌全也是一種壓力,一種無所不在的壓力。
每當睡不著的時候,洪高麗那輕微的鼾聲,又成了銼動他神經的刀子,讓他半夜半夜地失眠,第二天都是帶著一身的疲倦去上班,每天,都有一種疲憊感,一種對全身心放鬆的饑渴感都伴隨著他。終於,他忍受不住了,他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就會徹底毀滅,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這個離他最近的女人。與其自己毀滅,不如先讓毀滅自己的人毀滅。
後來撞到她跟陳京勝在一起鬼混,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徹底變成了魔鬼,撕開了蒙在她臉上的麵紗,完全暴露在他的麵前。不錯,她如果不是魔鬼,那麼就一定是魔鬼派來摧毀他的。在一個徹底失眠的夜裏,他下定了決心,到軍品店裏買了一把刀子,帶在了身上,他決心選擇機會下手。
後來在沒有讓他知道半點消息的情況下,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搬了出去。
她走了,胡誌全身邊清靜了,可是,心裏卻更亂了。他知道,這個什麼都做得出的女人,一定又有了新的男人。他確定他的判斷,因為他知道,這段時間裏,她的需求,一直都超過以往地旺盛,她是不能缺少男人的。這樣一個爛貨,他在心裏咒罵。
幾天後,胡誌全心裏安靜不下來了,洪高麗在的時候,他倍受折磨,不在了,又覺得空得難受。
他開始想像她跟別的男從鬼混的樣子,他覺得已經迫不及待了,已經到了給事情一個了斷的時候。
於是,他開始偷偷尾隨洪高麗,看她到底跟誰在一起,到底住在哪裏。
他事先作了安排,先是向單位提出出差申請,又讓單位買好了機票,但本該出差的那一天,他並沒有離開寧海市,而是尾隨著洪高麗來到紅船村,他決定動手。
他跟著洪高麗來到紅船村,可是,大街上站了一大堆的警察,他不知發生了什麼,決心停留在外麵觀察一下。但洪高麗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警察的存在,下了車以後,一個人,徑直走進了村子。
他站在人群裏往裏觀察,聽到人群議論,原來,今晚要強拆,這讓他猶豫的心又變得堅定下來,這正是個好時機,等他動完手,洪高麗就會安靜地躺在房間裏,到時房子一拆,就會把她埋在底下。她的屍體也許會被直接裝進運建築垃圾的車裏,拉到一個人們都不會去的地方,埋在那裏,慢慢地腐爛,消失,這件事,就會變成一件永遠的秘密。也許會碰巧被挖出來,但她的死因會被忽略,自己,也不會被發現。
他為這難得的機會感到興奮,這次,老天終於給了他一次機會。
他越過人群,悄悄地溜了進去,這個地方,他偷偷地跟著洪高麗來了好幾次,知道她住哪一戶,哪個房間,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她住的地方。剛進院門,就看到洪高麗端著水盆往上走,他輕輕地跟在後麵,等她轉身走進房間,快步跟了上去。
房間裏沒有別人的聲音,隻有洪高麗一個人在收拾著東西,他趴在那裏聽,突然,背後傳來腳步聲,有人上來了。他趕快走到房子的牆角處,躲到另一堵牆的後麵。
黑暗中,有人從樓梯上走了上來,走到洪高麗的門前,輕輕地敲了幾下,裏麵傳來洪高麗的聲音,:“誰?”
聲音裏帶著驚恐,看來,她完全沒有做好有人來的準備。
“我!”外麵的人回答,聲音壓得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