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傷害(2 / 2)

陸良輕聲問:“大媽,請問您是洪高麗的什麼人?”

老太這才注意到二人,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站起來,說:“我是她媽媽。”

陸良看了一眼王勇,王勇點頭。

陸良掏出證件,說:“我們是寧海市公安局的,關於洪高麗的事,我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況。”

聽說是寧海來的警察,老太並沒有太多的變化,轉過身,說:“我去倒茶。”

陸良想阻攔,老太已經走進屋裏,很快,拿著水壺、杯子和茶葉走了出來。年齡雖大,她的動作還是輕快。

陸良把旁邊的一個小桌子搬過來,讓老太把這些家什放在上麵,自己和王勇搬了兩個凳子,圍著桌子坐下。

老太倒好水,便坐著不動了。

作為一個刑警,陸良見慣了這種悲傷壓抑的情景。出事的人,別管是受害者,還是害人者,其家人,大都是善良無辜的,並且天下的父母,對子女的愛,都是一致的,在麵對他們時,無一例外,感受到的都是沉重與壓抑,更多時候是不忍與同情。

無奈,這是自己的職責。

陸良硬著心腸,說:“大媽,洪高麗的事,你還要多保重,走了的人不能複生,您還是要照顧好自己。我們也在努力破案,找到凶手,還洪高麗一個公道。”

老太的眼淚又要掉下來,望著安靜下來的兩個孩子,說:“這倆孩子,一個是兒子的,一個是大女兒的,高麗是二女兒。這個女娃兒,跟她小時候一樣。高麗小的時候,也是最怕老鼠,別管是真的還是假的,看到就會嚇得發抖。”

難怪看到孩子嬉戲,老太會這麼傷心,看眼前人,想逝去的人啊。想想洪高麗精幹的作風,陸良還真難想象她會怕老鼠。

陸良正想了解一下洪高麗的過去,沒想到老態直接從她小時候的事情說起了。

他順勢接過話頭,問:“大媽,洪高麗從小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太陷入深思,慢慢地說:“她啊,從小要強,不認輸。”

陸良覺得這一點跟自己的感覺相符。

老太又加了一句:“就是太拗,太拗你聽得懂麼?”

王勇接了一句:“就是固執。”

老太看了看他,說:“就是這個意思。她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什麼事都要自己說了算,也不管別人同不同意。”

固執、以自我為中心,不太照顧別人的感受。這是老太提供的信息。

陸良又問:“她平時跟周圍的人關係怎麼樣?”

老太搖搖頭,說:“就她那個火爆脾氣,怎麼會有人受得了她呢。其實啊,小胡這個還可以,跟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他們吵過架。”

她是不了解洪高麗夫妻二人生活的實際情況,所以認為二人過得還可以。人都沒了,陸良也不想過多講這些事情。

陸良又問:“那麼她離開這裏之前,有沒有處過朋友啊?”

老太歎了口氣,說:“你是說耍朋友吧?耍過一個。”

陸良眼前一亮,問:“那麼為什麼後來沒有在一起呢。”

老太沉默了好久。

陸良也不好催促,拿起桌子上已經冷涼的茶,喝了一杯。

一陣沉默後,老太開始說話了:“她是耍過一個朋友,那個男娃兒品性不好,好吃懶做,脾氣又不好,我們都不同意。後來,他又打架,進了號子。可是這個傻妹兒,誰勸都不聽,非要等著他,等了整整三年,那男娃兒出來了,可是過了不久,偏偏和別的女娃兒搞上了。高麗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實在是受不了,拿了瓶硫酸就到他家去找他。他不在,他媽媽在家,還罵我家妹兒,高麗就拿硫酸潑她。她躲過了,可是腿上還是沾上了一些,掉了好大的一塊皮。”

陸良跟王勇都驚住了,沒想到洪高麗竟然是如此潑辣的人。

“看到他媽媽痛得在地上打滾,高麗嚇壞了,跑到家裏來,我們也慌了,就讓她到別處躲了起來。”

“後來男娃兒不幹了,提著刀子就跑到我的家裏來,到處找高麗,找了半天,找不得,看到我家老頭兒在旁邊,一刀子,就把老頭兒給殺了。”

殺了!?有情人反目成仇,天大的悲劇。

王勇提示地問了一句:“殺得怎麼樣?”

老太太歎了口氣,說:“殺得肚子上呼呼地流血,趕緊送到醫院,還好,保住了一條命,但胃切除了一大塊。老頭兒到現在,吃飯都是半碗半碗的吃。”

陸良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這裏人說殺並不是殺死,而是傷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