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女娃窩在柔弱的女子懷中抽泣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臉色慘白,身子也止不住顫栗著。女子滿目的疼惜,卻也隻能一遍遍地哄著,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是離開了一會兒,回來時女娃就已經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頭發也淩亂不堪。
或許她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在這裏那樣的待遇並不少見,她也不止一次地遭遇過了。
她是真的心疼女娃啊,女娃是這裏唯一一個跟她一樣苦命的人。或許離開了這裏她們會是最優越的存在,可是在這裏她們卻是最卑賤的個體,她們逃脫了宿命的詛咒卻又跌進了另一個更深的陷阱裏。
或許她比女娃還要好一些,因為她還跟其他族人一樣長到了十幾歲,在那十幾年裏也曾經像是其他人對待她一樣對待別人。但是女娃從一生下來就被烙上了背叛的烙印,即便她直到此時此刻還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最初的時候她的想法跟其他人一樣,憎惡著擁有這個身份的人,憎惡著在其他人被上天遺棄、被迫承載著詛咒命運的時候,這個身份的人卻可以得到上天的眷顧。
當命運逆轉的時候她也曾經憎惡過自己,可是之後她才發現並非如此。
她也曾經嫌惡過這個身份的人,但是如今成了眾矢之的的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身份。她不知道接下來是否還會有什麼改變,因為她隻能接受。
有時候她會憎恨那個逃跑了的神女,就是因為她的逃跑自己才會頂替她成為神女,自己才會如此狼狽和不堪。但是有時候卻也是極其羨慕她的,因為她掙脫了束縛,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外麵的天地裏心安理得地接受命運的饋贈。
不過她不敢確定她是否還活著,因為這裏本就是被詛咒的地方,是不祥的代名詞,隻要沾染了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但是,現在的她祈禱著那個逃離的女子可以擺脫這種不祥,活下來並且好好地活下去。
否則,她還能夠有什麼指望呢?她活著難道隻是為了族人們發泄怨恨跟承受屈辱的嗎?——曾經她那樣認為過,但是前提是當初的她還不是神女。
懷中的女娃漸漸止住了哭泣,女子為她擦幹眼淚,認真地端詳了女子半晌,方才有些淒涼地笑著說道:“夜兒,這就是我們的命啊!哭,是沒有用的。你越是哭,他們便越是高興,越是想著法子讓你哭。人總是有那麼一種劣根性,欺軟怕硬,你越是怕他,他便越是欺負你。”
女娃兒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女子,臉色依然蒼白,眼睛裏泛著迷茫的水霧,顯然是沒有聽懂女子的話。
“沒有辦法了,這就是我們的命啊!”女子也不介意,頓了頓又長歎了一聲,有些無奈,有些疲憊,似乎無力承擔她口中的“命運”二字。
愛憐地將女娃再度擁入懷中,手臂緊緊包裹著女娃嬌小的身軀,生怕她就此消失了似的。這是她這幾年來生命裏唯一的溫暖,雖然短暫,卻是銘記在心、刻入骨髓的。看著她受苦,看著她被侮辱、受欺淩,她何嚐又忍心啊?可是她又能夠有什麼辦法呢?她連自己都保不了,何談保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