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也不繼續逼問,隻是徑直提起桌上的酒壺,滿滿倒上了一杯。
蘇珍宜咬了下嘴唇,上前再行禮道:“珍宜知錯,希望殿下海涵。”
四皇子抬眼望去,隻見麵前的佳人噙了淚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既然說是賠罪,那就看你有沒有這誠心了。”四皇子將倒滿的酒杯往前推了一推。
蘇珍宜心中一狠,便端起那杯酒。
蘇瑾軒上前一步,想要攔阻,卻是被蘇瑾瑜拉住了。
四皇子脾氣陰晴不定,蘇瑾瑜認為,蘇珍宜招惹上這位,就必然要承受些後果。是以,他才歎她可惜。
雖然流落在長安侯府外的日子,蘇珍宜真的過得不算好。但這樣大的一杯酒,卻是從來不曾灌下去的。蘇珍宜才喝了一口,就感覺到酒味嗆得人難受。可她用袖子遮掩住鼻子,仍強行喝了下去。
一杯酒急急飲盡,她的臉是真切地出現了慘白。
四皇子這才滿意下來。他從始至終就瞧穿了這長安侯府三姑娘的心事。宮中長大的孩子,怎麼會連這點算計都看不穿?
隻不過,今日他卻難得地消了火氣。
看著蘇珍宜那臉白如紙的模樣,他竟頭一次有了種憐惜的情緒。
大抵人總歸是抗拒不了美的事物吧。
蘇珍宜望向麵前的四皇子,想要開口說話,卻感覺到身子一軟,整個人就不受控製地癱了下去。
四皇子微微變色的臉映入蘇珍宜最後的視線中。
不論怎樣,這一仗,她最終還是贏了。蘇珍宜安心地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大亮,明顯一夜已悄然過去了。
蘇珍宜起床的動作驚醒了旁邊守夜的丫鬟。
丫鬟忙扶住蘇珍宜,稟道:“三小姐您先躺著,四皇子遣的禦醫還在府上,奴婢這就去請他過來。”
丫鬟聲音未落,門外卻傳來了男子的聲音。
“瑾軒賢弟,我這有上好的醒酒藥丸,你讓我進去看看你姐姐吧。”
是那位禮部侍郎的聲音。
蘇珍宜對這位侍郎有些印象,完全是因為他的家世。他的姐姐,是宮中的娘娘。這樣的弟憑姐貴,應該很能讓大少爺蘇瑾瑜看清楚形勢罷?
果然蘇瑾瑜的聲音也隨著腳步聲傳了過來。
“軒林,不要胡鬧,這畢竟是內院。上次讓三妹去見四皇子殿下已有些不妥。”蘇瑾瑜在禮法之上一向有些拘板。
周軒林卻不是這樣的性子,他反駁好友道:“就是宮中如今也沒有這樣嚴苛的規矩了。前些日子,闕北的人還直接覲見了珍妃娘娘呢。”
蘇珍宜不急不慢地在裏麵聽著外麵的爭執聲。她處事向來待價而沽。而她自己,則是她最為得意的一樣貨物。好貨高價,禮部侍郎的身份是不為蘇珍宜所看重的。
隻聽又有腳步聲傳來。
蘇珍宜唇角微微揚起,人卻重新躺了下去。
隻聽蘇瑾瑜的聲音再次響起:“殿下怎麼親自過來了,下官實在有愧。”
“昨日是本殿下過於嚴苛了,過來看看也是應該。許太醫,你這就進去看看蘇三小姐吧。”四皇子聲音沉穩,似乎沒有多少情緒包含其中。
但房內的蘇珍宜卻自信自己已經撩撥動了對方的心弦。
不然怎會來得這樣快?
蘇瑾瑜堅持的聲音仍舊傳過來:“許太醫這邊診治,我就不打擾了。殿下,下官有一事要稟告。”
蘇珍宜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攔得住人,又攔得住心嗎?
她刻意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門外的聲音聽著就焦急起來。
雖然最後進房的仍然隻有許太醫一個,但蘇珍宜心中卻已有十分得意。
試問入了籠子的鳥又怎麼會飛?都到了長安侯府,四皇子會不來看自己嗎?
左右不過是個先後時間問題罷了。
隻不過從晨輝初灑,到日落西山,蘇珍宜房中竟再無客來。望一眼窗外的餘暉,蘇珍宜終於按捺不住,問道:“二少爺呢?”
丫鬟正拿了個勺子在替蘇珍宜攪冷湯藥,她一邊捧著藥碗走近,一邊答道:“方才聽外門那邊說,二少爺去家廟那邊了。”
“家廟?”蘇珍宜皺了下眉,問道,“他去那做什麼?”
丫鬟將藥碗捧到蘇珍宜嘴邊,答道:“是大少爺吩咐,讓二少爺去接二小姐回府。”
盛著滿滿湯藥的碗被打碎在地麵上,清脆的瓷器聲在房中響起。蘇珍宜往地上一踩,腳便立即被劃破流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