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五姑娘請蘇昭寧幫忙賣畫,想存銀子置辦私產確實是為了日後能稍微嫁個好些的夫婿。
她明年才及笄,並沒有春心早動。
有這樣的想法,蘇五姑娘不過是看多了嫡母和自己姨娘之間的爭鬥,畏懼有這樣的未來罷了。
沒有好的身份,還沒有足夠的嫁妝,她要麼就會繼續自己姨娘的命運,同樣當個妾室。要麼勉強做了人家正妻,也肯定是要被婆家看不起的。
蘇五姑娘沒有想到的是,她這想法才起頭,就惹出了這樣的禍事。
如今祖母大怒之下,嫡母過來,她能有什麼好的婚事?
慌忙跪到地上,蘇五姑娘抱著侯老夫人就哭求道:“祖母,孫女知錯了。孫女絕沒有這樣的心思,孫女不知道、不知道會……”
“祖母,是孫女的錯。”蘇昭寧走進去,直接跪在侯老夫人的麵前。
她其實對這個祖母早已失望。
祖母雖然心中除了孫兒,也有孫女的位置。但那個位置絕對不是她和五妹妹的。
“二姐姐請回吧,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蘇五姑娘不知道今日集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卻知道她賣《瑛神賦》圖的事情,是隻有蘇昭寧知道的。
因此,說她心裏不疑、不怨蘇昭寧,那是假的。
蘇昭寧聽到這話,再回想往日那頻來自己房中、與自己討教的蘇五姑娘,心裏也有些難過。
她苦笑著安慰自己,果然她這人,就沒有什麼親情緣分。隻要守著她妹妹蘇穎穎就好了。
可今日這事,終究是因自己而起。蘇昭寧仍固執地跪在那裏,朝侯老夫人磕頭道:“是孫女氣倒了二弟,請祖母懲罰孫女,不要怪罪五妹。”
“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侯老夫人心中惱怒,說起話來便失了長輩應有的態度。
她厭惡地看著蘇昭寧,口出惡言道:“或許真要請天機道長來看看你的八字,到底為什麼總是這樣的妨克親人!”
侯老夫人這話說得十分刻薄,甚至有些惡毒。
蘇昭寧饒是再剛強的一顆心,也忍不住反問道:“祖母是說害妨克了其他人?”
“我四兒四媳,唯有你母親沒了。前頭好不容易得了三丫頭到膝前侍奉,你又屢克著她。如今三丫頭被你克出去了,你還要來克我小孫兒,你不是妨克親人你是什麼!”侯老夫人說出這一番傷害蘇昭寧的話,看到她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心底竟反而暢快了不少。
自己不快活的時候,恨不得所有人都陪著自己不快活。如今的侯老夫人大抵就是這樣的心態。
蘇昭寧從沒了母親,就受盡了冷言冷語。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在意這種話了,可沒有想到心還是會痛的。
慘然地笑了笑,蘇昭寧聽到自己擠出一句話:“既祖母也覺得是我的錯,可否饒了五妹。”
“我不用你幫忙。”蘇五姑娘仍是很快拒絕了蘇昭寧的好意。可這一次,她的語氣卻並沒有那麼冷冰冰了。
祖母這話,實在太過分了。不僅說蘇昭寧妨克兄弟姐妹,而且還提到了她的亡母。
蘇五姑娘作為一個旁聽者,都能感覺到那種難受的心情。
侯老夫人自己亦有些察覺。她略微生了一絲悔意。可這絲悔意還來不及紮根,就被醒過來的蘇瑾軒揮散了。
躺在軟榻上的蘇瑾軒,看著跪下的蘇昭寧,滿心惡意地道:“我確實是被二姐氣的。三姐也是被二姐算計了才被迫嫁去周府的。二姐利用我給她畫的畫,重新畫了一幅榻上刺繡圖,給了周夫人。周夫人這才能拿來要挾祖母。”
蘇瑾軒這一昏睡醒來,腦子突然就清明了一瞬。他在蘇昭寧房中見到《瑛神賦》圖是昨日,八鬥樓的品鑒會也是昨日。
難道就真的這樣巧,他才看完,二姐就拿去品鑒會了?
要知道他看圖的時候晌午之後了,蘇昭寧可是一大早就出了門。
所以蘇瑾軒確定,自己在蘇昭寧房中見到的那幅圖,確實是蘇昭寧畫的!
雖然這個答案讓蘇瑾軒一想起就胸口又發悶,可不趁著祖母惱怒的時候對付蘇昭寧,更待何時!
侯老夫人聽了這話,當即氣得不行,她都沒有質問蘇昭寧,就直接怒罵道:“你這個孽障,你即刻給我去家廟,再不許回來!”
蘇瑾軒鬆了一口氣,這二姐終於不能翻身了。
蘇昭寧卻是望著蘇瑾軒一字一句地朝他道:“二弟知道了畫的事情,那又知不知道周夫人帶來的簪子,三妹妹隨身佩戴的簪子是怎麼到我這的?”
不等蘇瑾軒反駁,蘇昭寧就說出了答案:“是三妹妹親手送給我的,用那紫檀木盒子裝著,說是甄寶齋的定製簪子,讓我隨意帶著玩玩。”
不是很愛鬱結在心嗎,那就索性被我氣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