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顧家父女的底圖畫得甚好,蘇昭寧也繡得甚為順暢,但兩個時辰過去,她仍隻完成了兩匹馬。
顧家父女遺憾卻並不失望。
顧琅盯著那幅未完成的繡品看了又看,然後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女兒:“你給蘇二姑娘下了幾張帖子?”
還幾張帖子,當然隻有一張了!哪有人下帖子下幾張的。
不過這個想法隻是正常人的想法。而顧氏父女顯然都不是正常人。
顧嫋嫋當即就吩咐丫鬟拿請帖過來,準備下筆繼續邀約蘇昭寧。
自己都還沒回府呢,這請帖又來了。
蘇昭寧頓覺哭笑不得。她如今是愈發對南宛宛那個評價認同了。
顧家重才學。
真是十分之重、重中之重。
“嫋嫋,我回府繡完了後,再給你下帖子,請你過來看如何?”蘇昭寧望著一下子就已經寫了三張帖子的顧嫋嫋道。
對這個提議,能夠見到成品的顧嫋嫋當然沒有什麼意見。
她點了點頭,正要答應,卻被她父親打斷了。
顧琅直接提議道:“蘇二姑娘還是來我們府上做客吧。我們府上有許多的字畫,還有……”
還有兩個兒子!
顧琅眼睛一亮,說道:“總之在顧府,你絕對不會被任何人欺負的。”
蘇昭寧有些疑惑地看向突然下承諾的顧中書令。
這顧大人,真的完全清楚她被安怡算計的事情?她就是在顧府被算計的好嗎?
這個問題,蘇昭寧沒有對顧琅問出口。但麵對送自己上馬車的顧嫋嫋,她還是低聲問了。
然而顧嫋嫋一臉迷茫:“我也不知道父親從何得知你被安怡縣主算計的事情。”
對於才學以外的事情,顧嫋嫋向來很少放進心裏。她根本沒有記住上一次集會時,蘇瑾瑜挺身護妹的話。
是以此刻,顧嫋嫋還一臉擔憂地問蘇昭寧:“昭寧,安怡縣主怎麼算計你了?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蘇昭寧的記性卻不像顧嫋嫋那樣差。雖然性子不再像過去一樣隱忍,但多年來處處留心的習慣已經無法改變。
回想當日她大哥哥對安怡痛斥之時,顧嫋嫋分明在場。蘇昭寧不得不懷疑,大抵顧大人也是這樣,記性不太好?
或者,幹脆就是顧嫋嫋同她父親說了,她自己也忘記了。
蘇昭寧在這問題上找不到答案,便將安怡的受罰當作了一次單純的意外。
而她回府以後,又遇到了一次不單純的“意外”。
尚未回房,她貼身的丫鬟白術就捂著臉站在院子裏。
見蘇昭寧回來,白術忙稟告道:“小姐,四小姐說她在你房門口摔了一跤,碎了一個鐲子。是以要去夫人庫房中挑個鐲子,讓你賠回來。”
“她人呢?”蘇昭寧見白術左邊被手捂住的臉明顯腫起老高,就知道這丫鬟是被蘇柔惠打了。
若是去小黃氏的庫房中找個鐲子,白術可不會被挨打。
很顯然,蘇柔惠要動的是她生母留下的東西。
本朝允許未出閣的子女置私產,兒媳婦帶來的嫁妝就更加沒有充入公中的道理。
蘇昭寧生母徐氏過世後,徐氏帶來的嫁妝便也都暫時封存了。按道理來說,徐氏無子,她的嫁妝日後自然就是一分為二的,給蘇昭寧和蘇穎穎做嫁妝。
依照蘇昭寧對小黃氏的了解,這一點要實現,恐怕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但無論如何,蘇昭寧都不會對此退步。
這些年她過得忍氣吞聲時,蘇柔惠都沒有直接去動過母親徐氏的嫁妝。如今她在長安侯府顯然已不是往日作風,蘇柔惠為什麼突然要去動她母親嫁妝?
無論是什麼理由,蘇昭寧都不會縱容對方的行徑。
領著白術,蘇昭寧便直接往庫房那邊過去。而眼前的情景,讓她心底的火一下就被點燃了起來。
隻見庫房的門打開,蘇柔惠正指揮下人把那裏麵的東西一一往外抬。
蘇昭寧冷眼瞧著蘇柔惠,聲音也是毫不遮掩的嘲諷:“四妹妹這是要做什麼?我出門不過半日,竟不知道四妹妹兼了長安侯府清掃的活計。隻不過即便是清掃,我母親庫房這邊,也是不用你費心的。”
若是換了平日,蘇柔惠聽了這將她比作下人的話,肯定是早就要跳腳了。
但得了小黃氏那顆定心丸的蘇柔惠,此刻不怒反笑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蘇昭寧,回答道:“二姐姐出閣在即,妹妹代為替你整理一番嫁妝也是應當的。”
“原來這半日就發生了這樣多的事。”蘇昭寧轉身對著白術麵色一沉,嗬斥道,“母親身子這樣不好,你怎麼也不去中書令府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