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濕潤、溫熱的液體在流動,蘇昭寧望向麵前的蘇瑾軒。
隻見那張比女人還要美麗的臉上也同樣有著尚在流淌的鮮血。奪目的紅色加上本就奪目的容顏,生生讓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這鮮血是蘇瑾軒的嗎?
蘇昭寧很想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很顯然事實不是這樣的。
她上前一步,扶住了陳天揚,也看見了對方胸口仍插著的那把匕首。
“陳小將軍。”蘇昭寧的聲音都顫抖了。
她在短短的一個月裏,經曆了兩次這樣的生死大事。
上一次,她沒有看見行凶者的樣子,就被南懷信救了。在殺氣濃鬱的那一刻,蘇昭寧是真切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的。所以見到南懷信的時候,蘇昭寧覺得自己的心從未跳得那樣快過。
而這一次,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也依舊跳得比尋常時候要快了太多太多。
這種飛速地跳動中,還夾雜著一絲透不過氣來。
她早就知道蘇瑾軒對自己是有怨氣的,為什麼就忽視了對方的危險性?
是她的疏忽造成了陳天揚如今的受傷。
蘇昭寧無比內疚。
如果不是她阻止陳天揚去教訓蘇瑾軒,這把刀如今就不會插在陳天揚的胸口。
“快來人啊!”看著傻愣愣的站在台階上的小廝和茯苓,蘇昭寧大聲喊道,“趕緊去找大夫。”
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大,她隻覺得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比濺出來的血更多的是,陳天揚胸口的鮮血。他的衣服都已經完全被染紅了一大遍。
那樣多的鮮血,他會撐不住嗎?蘇昭寧不敢往下想。
茯苓聽了吩咐,往前走了兩步,卻又轉過身往長安侯府裏麵跑去。
見有丫鬟回府報信去了,小廝倒還是挺機靈的,馬上就往外跑去請大夫。
蘇瑾軒一臉呆滯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鮮血。
那通紅的血在他的手掌心依舊能夠流動。
他又望向麵前的蘇昭寧。
陳天揚忙抬手將蘇昭寧護在身後。
因為抬手的緣故,他胸口被滲了更多的血出來了。身上的袍子似乎都能夠滴出血來。
蘇昭寧輕輕壓下陳天揚的手,朝他問道:“你怎麼不躲,你若躲他是傷你不到的。”
陳天揚看著蘇昭寧眼中的焦急,心底反而愉悅起來。
其實這樣的傷,他不是沒有受過。畢竟是戰場討生死的人,陳天揚身上有太多傷痕。
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受傷反而讓他愉悅。
他覺得蘇二姑娘對自己的疏離感暫時沒有了。
哪怕隻是暫時的,他也很高興。
陳天揚又伸出了手,他隔空拂了下蘇昭寧的發絲,笑道:“我躲了,你怎麼辦?”
“那你至少可以轉過身啊!”蘇昭寧知道陳天揚的心意,也見過陳天揚的身手,她覺得以他的本領,在那個瞬息之間轉個身完全不難。
“傷在胸口和傷在後背是完全不同的。”蘇昭寧看著陳天揚的傷口喊道。
她是在擔心他。
一個人為你受了這樣重的傷,並且就傷在你的麵前,你如何能夠不擔心。
陳天揚也感覺到了這種發自內心的擔心,他笑得更滿足了:“我不喜歡自己的敵人在身後。而且,我不希望給他一丁點傷害你的機會。”
堂堂一個驃騎大將軍,說話這樣的甜言蜜語。光看他那麵上的笑容,簡直就跟沒事人一樣的。
可蘇昭寧不覺得他沒事。
雖然陳天揚麵上的神情泰然自若得很,但那匕首已經完全插進去了他的胸口,這根本就不可能沒事。
蘇昭寧焦慮地往巷子口那邊看了又看。在她的焦心之中,大夫終於來了。
長安侯府裏也有了其他人出來。
侯老夫人看見陳天揚胸口那把匕首,步履都有些踉蹌地走下台階,口中忙喊道:“還不扶著陳小將軍進府診治。”
侯老夫人擔心陳天揚,更擔心整個長安侯府。
驃騎大將軍若這次有個好歹,長安侯府就要在她手中終結了。
佛祖保佑啊。侯老夫人心中不住祈禱著。
下人們聽了吩咐,想上前去扶陳天揚,卻被蘇瑾軒喝止了:“住手。先不要挪動陳小將軍。”
原來茯苓去得這般久,是不僅去尋了侯老夫人稟報,而且還找到了一向偏幫他們小姐的蘇大少爺。
也幸虧茯苓懂得尋了蘇瑾瑜過來。否則這一貿然挪動,還不知道陳天揚會怎麼樣呢。
隻見蘇瑾瑜疾步走下台階,先問那大夫道:“大夫,如今傷者是否可以挪動?”
大夫搖了搖頭,答道:“最好尋個架子來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