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之所以是太醫,自然是有其醫術的卓越之處。
將陳天揚胸口的傷查看了一遍後,李太醫又拿了一包金針出來。他在陳天揚幾處穴道上刺上金針,然後又繼續替其把脈起來。
應是感覺到手下的脈搏強健了些的緣故,李太醫入門見到陳天揚身後的凝重之色略微散去了一些。
“還好沒有刺到重要的位置,這個傷口雖然很深,但是隻要慢慢養著,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李太醫針灸結束後,又點了艾條來熏。
其實這些法子,宮中已經許久不曾用過了。但是今日這種情形,總是什麼辦法都要用用的。
不知道哪種有用,但隻有其中一種有用,就是件大幸事。
陳夫人一張臉繃得發青,她緊張地盯著李太醫的每一個動作,就是大氣都不敢出。
蘇昭寧在一旁看著那邊的陳天揚,心也提得很高。
時間其實過去得很短,但是感覺的人,卻覺得特別的長。
蘇瑾瑜望了眼陳夫人,默默地站到了自己妹妹身邊。
蘇昭寧抬頭看向她哥哥,收獲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我在。
蘇瑾瑜默默對蘇昭寧比了個口型。
蘇昭寧能清楚感覺到來自她兄長的這份關心。
陳天揚還沒有醒來,她心底的石頭依然很重,但卻沒有先前那麼難受了。
李太醫已經診治結束了,他將金針盡數收起,又把藥方仔細複核了一遍,然後交給了丫鬟。
見對方背起藥箱似乎要離去,陳夫人連忙問道:“李太醫,請問我兒子怎麼樣了?”
“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夫人能做的,就隻有等待。”這話與前一個大夫說的,如出一轍。
蘇昭寧和蘇瑾瑜兩個已經聽過一遍這話,再次聽到的時候,心裏也不覺得十分意外。
他們都希望陳天揚能盡快好起來。但因為知道等待是唯一能做的事情,所以都沒有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情緒或作出什麼舉動。
而為人母親的陳夫人顯然不是這樣的。
她聽完對著李太醫追問道:“李太醫留步,李太醫,我兒子這個傷是怎麼樣的?他為什麼還不醒?他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若是其他的一個旁人說些這樣顛三倒四、質疑自己話,李太醫一定是要生氣的。
但如今麵前的這個人是驃騎將軍陳天揚的母親,是堂堂威遠侯夫人。
無論是她兒子的身份,還是她丈夫的身份,都讓李太醫要多幾分耐心。
把手收在背後,李太醫繼續耐著性子解釋道:“因為這個傷口太深,藥物能用的,都已經用上了。如今靠的還是陳小將軍自己。”
雖然忍住了內心的火氣,但這樣的場合,李太醫是不想多留的。
他留下一句“夫人不要去大力晃動陳小將軍、也不要移動他”便轉身走了。
陳夫人一腔焦慮沒有其他地方排解,目光便落到了蘇昭寧的身上。
“不知道蘇二姑娘是如何見到我家天揚受傷的?”陳夫人問道。
蘇瑾瑜聽出其話語中的不善,伸手將蘇昭寧拉退幾步,將其護在身後。
“今日的事,下官去接陳夫人的時候,就已經稟明過了。事情就是那樣,與我二妹妹沒有什麼關係。”
“蘇侍郎一直跟在天揚身邊?那他受傷的時候,你怎麼也沒幫著抓住歹人?”陳夫人拿起帕子輕擦了擦眼角。
她這話問得有些誅心。
表麵上看是問蘇瑾瑜怎麼沒幫陳天揚。但實際上,在場的人都知道,陳天揚受傷的時候,蘇瑾瑜根本沒在現場。
陳夫人的話實際上就是在說,既然你不在,憑什麼你來插言罷了。
蘇瑾瑜不是伶牙俐齒之人,被陳夫人這樣一暗懟,便有些短暫的語塞。但他還是記得始終將蘇昭寧護到自己的身後去。
蘇昭寧不想躲避,她朝陳夫人道:“是我的錯。陳小將軍是為了救我,才會受這樣嚴重的傷。是我愧對陳小將軍,愧對陳夫人您。”
這話完全是發自內心,蘇昭寧句句屬實,字字真心。
陳夫人的不快稍稍散去了些。可是此刻的不快實在太多了。即便散去了一些,陳夫人依舊看蘇昭寧不順眼。
“天揚如今沒有醒來,我也不敢輕易移動他。雖然我很想帶他回自己的驃騎將軍府養傷,但李太醫已經明確說了不行。如今隻能厚顏叨擾你們府上了。”陳夫人看著蘇昭寧說道。
她沒等蘇昭寧回答,又補充道:“隻可惜天揚如今傷成這樣,也沒辦法保護任何人。這樣一看,他便真有些厚顏了。”
陳夫人兩次強調厚顏。但厚顏的不是陳天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