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尾端的時候,蘇昭寧收到了陳天揚的第二封信。
這封信與上一封,已經有了一段時間。
第一封信是陳天揚才到邊疆寫下的。而這一封信,裏麵卻全然是得勝和即將歸來的喜悅。
蘇昭寧在這封信中,更多收獲的是輕鬆的心情。她當日那句承諾下得太快,自己努力的結果又太過失敗,有些話是要同陳天揚遲早說清楚的。
而如今,這個時候顯然就要到了。
少了那份內心的惴惴不安,即便是將來的冬日寒意也不讓人覺得那麼難受了。
窗外,搖曳的梨花樹已經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而枝丫之中,一個身影正由遠及近。
蘇昭寧望向窗外的人,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意。
她站起身,從門口走出去迎蘇瑾瑜:“大哥哥,你今日下朝得這樣早?”
“今日我休沐。”蘇瑾瑜答道,他眼眸中滿是暖意,“你想聽戲嗎?聽說春興園的戲班子不錯,我領你去聽如何?”
“大哥哥不用忙其他事嗎?”蘇昭寧有些意外,近日她大哥哥都尤為繁忙,聽丫鬟們說,有時候回府都是夜裏。
蘇瑾瑜看著麵前的蘇昭寧,提醒她道:“今日是你生辰。十七歲的大姑娘。”
“今日是十六?”蘇昭寧這才想起,自己確實許久未曾留意日子了。
她沒有想到自己都不記得的生辰,能被蘇瑾瑜記得。因此她眼角眉梢間,都有了一絲喜意。
“我想吃那日吃過的炸酥。”這一年多來的相處,蘇昭寧已經知道,這位大哥哥是真心疼愛自己的。是以,在蘇瑾瑜麵前,她便也無需假裝什麼。
當日受安怡之事的打擊,蘇昭寧感覺整個人身心都是疲憊到了極點。然而那日的吃食,卻讓她頗有些印象。
蘇瑾瑜反倒是沒有想起,有些納悶道:“什麼炸酥?”
“就是獵場回來那日,大哥哥買給我的。”蘇昭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後麵大廚房那邊再沒有做過了。”
大廚房自是沒有做過的。
自趙姨娘死後,鴛鴦酥這道糕點就不在長安侯府的桌上出現了。
蘇瑾瑜終於想了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二妹妹還想要什麼,我去一並給你‘買’來。”
“那日的幾樣糕點小吃都頗為美味。”蘇昭寧看出她大哥哥的那絲不自在,不由得好奇問道,“大哥哥是在哪裏買的?”
“是……”不習慣在親密的人麵前撒謊的蘇瑾瑜頓時有些吞吞吐吐。
“大哥哥不方便帶我去嗎?”蘇昭寧又問道。
其實以她一貫的性格,是不會追問人家為難的問題的。
隻不過,她大哥哥此時的表情,似乎有點害羞?
難道是大哥哥心上人府上的吃食?
蘇昭寧想得有些遠。
蘇瑾瑜的實情離她想得更遠。
“是我自己做的。”感覺撒一個謊會要更多謊去圓的蘇瑾瑜,還是把真實答案說了出來。
反倒是蘇昭寧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聽後半晌,才有些傻愣愣地問道:“大哥哥說的不是你院中丫鬟,而是你親手做的?”
“大哥哥小時候自己學過庖廚,你不會恥笑我吧?”蘇瑾瑜的害羞真的完全是源於他這種擔憂。
畢竟男人下廚的應該很少、很少。
索性他妹妹很快給出了答案。
“怎麼可能?大哥哥,謝謝你。”蘇昭寧內心的暖意完全散開,讓她整個人都感覺暖和溫馨。
“大哥哥,你讓我感覺到了家人的溫暖,謝謝你。”蘇昭寧又重複了一遍。
她絲毫不覺得這重複的話是一種多餘。因為此時她內心的感動真的是無法用言語表述的。
而這種誠意,蘇瑾瑜恰好懂。
因為他當年學庖廚,也是有著對家人的誠意在其中。雖然結果讓人有些遺憾。
做過吃食後,蘇昭寧仍是跟著蘇瑾瑜出了名。
兩人有了那個下廚的小秘密後,似乎兄妹感情更加進益了。
在春興園的外麵,蘇昭寧和蘇瑾瑜便碰上了另兩個兄妹。
顧家兄妹來戲班子聽戲,這還真是讓蘇昭寧有些意外。
見到這位驚才絕絕的蘇二姑娘,顧大公子吸取上次的教訓,熱情地走了過來。
“蘇二姑娘也是來聽今日的《四麵埋伏》嗎?今日這出武戲,演的可是三十年前的羽門關一戰。南帥風采,絲毫不輸如今的陳小將軍。”顧大公子就是個光長才情,不長心眼的。
心心念念要在蘇昭寧麵前賣個好,卻又繞到了陳天揚的身上。
顧嫋嫋雖然也是個沒多少心眼的,但這次倒比她兄長更快感覺到了此話的不合時宜之處。
她打斷她兄長的話,朝蘇昭寧道:“昭寧,你過去聽過許大班主的戲嗎?他的唱功、武戲都是極好的。今日這《四麵埋伏》的場景,也是傳誦一時的。京中不少書齋都有這幅畫。昭寧你可曾見過?你繡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