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低聲攀談著,唯一能顯示蘇昭寧存在的,也就是那個低聲了。
好像還是知道是在主子麵前。
隻是也沒有多知道。
一個丫鬟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她手裏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放了個小湯盅,但顯然不是來送給蘇昭寧的。
端著湯盅的丫鬟對著蘇昭寧旁邊的茯苓就是一陣痛罵:“你怎麼這樣沒大沒小?我那火上還煨著雞湯的。你竟敢直接把這雞湯端下來,你知道這是誰吃的嗎?”
茯苓望一眼蘇昭寧,唯恐給自家主子惹來麻煩,忙解釋道:“我是瞧著雞湯已經燉好了,這才移動到小灶上去的。而且,我也沒有隨意放下來。我隻是把這個由大鍋移動到小鍋那邊去了……”
茯苓的話還沒有說完,那丫鬟就推了她一把,直接把茯苓推倒在了地上。
“我要用大鍋燉又怎麼的,輪得到你來動我的東西。我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丫鬟對著茯苓一臉的咄咄逼人。
蘇昭寧揚聲問道:“不知道你是什麼丫鬟,與茯苓有什麼不同?”
聽到蘇昭寧的聲音,下人們說話的聲音停了一瞬。
但隨著那興師問罪般的丫鬟回答完話,下人們又繼續你行我素起來。
那丫鬟可半點都不害怕蘇昭寧的質問。
她昂首挺胸,一臉驕傲地答道:“我可是定遠侯府小少爺身邊的一等丫鬟。”
茯苓雖然不如白術考慮問題周全,但並不是個懦弱膽小的性格。
她立刻反駁道:“我家主子還是定遠侯夫人呢。我也是一等貼身丫鬟。你的主子要用大鍋,我的主子就不能用大鍋了嗎?”
那丫鬟跺了下腳,就要轉身去告狀,她道:“你這是不準我們小少爺用廚房了不成?我這就去告訴老祖宗。”
白術連忙伸手擋住丫鬟。
她雖然跟著自家小姐隻到長安侯府短短一日多點的時間,但其間的一些事情,白術已經明了了。
比如,這小少爺在定遠侯府,是個備受寵愛的身份。
雖然對方明顯是汙蔑,但若是讓侯老夫人遷怒自家主子,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白術道:“有些話還是要請說清楚再走比較好。否則我們也可以理解成,你是覺得我家主子,不如你家主子?小少爺可以走的事情,我們夫人不行?”
白術甚為機智地把問題繞回了對方身上。
丫鬟果然有些愣神。她張了幾次口,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同在院子裏的外院雜掃丫鬟就有出聲當和事佬的,勸道:“姐姐們都是大忙人,還是先趕緊忙自己的事情吧。”
“不用你說!”那最先挑事的丫鬟重重回道。
她如今有種屈辱感。
這開口的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最末等的咋掃丫鬟,怕什麼跟她這個一等丫鬟開口。
而且,她還是、還是……
“總之,你等著瞧吧!”挑事丫鬟推開白術就繼續往外走。
白術又去攔,那丫鬟怒火上來,直接用手中的托盤去撞白術。
白術發出一聲悶哼,坐倒在地上。
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是被撞傷了。
自己的人被撞傷,蘇昭寧可不會再沉默。
她冷了表情,冷了語氣道:“茯苓,你就跟著這個一等貼身丫鬟去老祖宗麵前好好聽聽吧,看到底什麼叫身份不同。”
蘇昭寧這話是也要追究挑事丫鬟的責任了。
那丫鬟看了白術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冒汗的模樣,心底也有些發虛。
但仆隨主子,南其琛是定遠侯府的小霸王。他的下人自然不可能是個知錯就改的好性情。
挑事的丫鬟惡狠狠地瞪了白術茯苓一眼,然後對蘇昭寧直接出聲威脅道:“夫人想要懲戒我,可要好好想清楚。我是小少爺的房中人,夫人難不成還想處置了我?”
有小丫鬟聽了這話便羨慕地看向挑事的丫鬟。
沒有想到小少爺這個年紀,就已經……
挑事丫鬟的話太過驚人,以至於對方再次走出院子的時候,蘇昭寧沒有立刻想到去攔。
一個下人,這般大喇喇來挑事,還安然脫身,眾人對蘇昭寧的不敬就更加嚴重了。
有婆子就直接問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奴婢廚房裏還燉著湯的。夫人要是沒事,奴婢可就先回去了。”
“夫人,管家還沒過來,奴婢陪著夫人幹等也不是一個辦法。奴婢都是有事情要做的人,不如先讓奴婢回去吧。”另一個婆子也開了口。
這些人一個個,擺出一副來到蘇昭寧這院子,是多給這侯夫人麵子的態度來。
他們毫無敬意,既與早上眾目睽睽下南其琛的那次找茬有關,又與新婚第二日定遠侯爺如此早離府相關。
一個完全不受寵的定遠侯夫人,他們怕什麼?
管家不是做出了表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