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珍宜望一眼那邊被眾官夫人圍著的蘇昭寧,心中的不平油然而生。
自己可是長安侯爺的嫡女,蘇昭寧不過是一個娘死爹不疼的,憑什麼比她過得好?
蘇珍宜將目光垂下,用一副頗為遺憾的語氣道:“萬事難周全,為了腹中這塊肉,我怎麼也要忍了。”
“南姑娘如今年紀小,當然不懂我這種情形。”蘇珍宜又捂著嘴輕笑了起來,“倒是你嫂嫂應當懂一些。”
說這話的時候,蘇珍宜有意挺了挺肚子,一副甚為驕傲的模樣。
隻可惜她這驕傲用錯了對象。
如今這邊站的全是待字閨中的姑娘,誰會真正在意這個身孕的話題。
所以這句話扔出去,就像一團氣扔在了沒有任何波瀾的湖麵上一樣,響聲、波紋通通激不起來。
蘇珍宜張了張口,還想說話,姑娘們已經繼續對起了詩,根本沒人搭理她。
蘇珍宜的動作,蘇昭寧其實全盤看在了眼中。
她見蘇珍宜如今身上衣著華麗,腹部又微隆,就知道她依靠著這孩子,在周家過得很是不錯。
隻是,這周遭的夫人們,把蘇珍宜放不放在眼中就另說了。
蘇昭寧指著蘇珍宜回答許夫人的話:“我從許夫人處知道你是釀酒的人,並不是言語的緣故。就像那邊,周二少夫人是有了身孕。這是她肚子告訴我的。”
許夫人口快,答道:“那是的。我也看出來了。而且,我還從這裏看出來周二少爺如今入了仕途,也是這個緣故。”
周若謙一直因為自己毀了容的事情,即便明明有舉薦的資格,也不願意入朝為官。如今為了孩子,他倒是克服了自己心理的這個障礙。
也怪不得蘇珍宜此次能來這樣的宴會了。
蘇昭寧是知道,蘇珍宜過去鮮少有機會去赴宴的。就是離開周府的機會都不多。
此時,許夫人仍在問蘇昭寧:“那侯夫人也是從我的舉止行為看出的我釀了這梅花酒?”
“誠然。許夫人今日連飲了五杯酒以上,顯然平日也是愛酒的。愛酒之人,初次飲一個新酒,必然是要先放到鼻間聞一聞酒香的。許夫人並沒有這個舉動,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嚐梅花釀。”蘇昭寧並沒有因為許夫人的直言而生氣,反而是耐心解釋道。
她這樣做,自然也是有這樣的原因。
京中官夫人們的圈子,她遲早是要進入的。如今宛宛正是談婚論嫁的時機,她何必為了一句口頭上的話,惱怒甚至影響了他人對宛宛的印象?
蘇昭寧說完這一點後,許夫人臉上已經沒有那麼多的疑慮了。她沒有再說話,認認真真地等蘇昭寧的下文。
蘇昭寧繼續往下說:“今日的宴會是陳夫人辦的,許夫人和陳夫人明顯情誼甚篤,這是其二。”
“其三,方才姑娘們離席去那邊的時候,許夫人在丫鬟們移酒的時候起身了。雖然不知道你與她們交代的什麼,但我猜八成是在說梅花酒的一些注意之處。比如後勁大。”蘇昭寧說完以後,便望向許夫人。
她目光中毫無畏懼,甚至不是一種等待肯定的情緒。而是完全的自信。
這種沉重冷靜、耐心自信的態度讓旁邊的眾人都有些受感染。她們仔細望去先前做比方的蘇珍宜那邊,深覺得蘇昭寧說得很有道理。
其實細心誰都有,隻不過嫁人之後,眾人的心思一般都拘泥在夫君身上,最多還時時提防妾室等人,對著旁人就忽略了。
如今瞧這打扮張揚的蘇珍宜,眾人就低聲討論起來。
“說起來,過去我也見過這周二少夫人,她過去可不曾穿得這樣貴氣。”有年紀輕的夫人就低聲道。畢竟周家有個禮部尚書,好東西真的拿出來時,還是會惹別人生羨的。
另外的年輕夫人插言很快:“你見過現在的周二少夫人,我還見過過去的蘇三姑娘呢。美則美矣,但美人無……”
蘇珍宜感覺到了眾人的注視,她忍不住轉身看向這邊。目光正好與蘇昭寧的對上。
這種時候,蘇昭寧倒是不吝嗇對蘇珍宜笑一笑的。
因為蘇珍宜顯然不會相信這是善意的笑容。
果然,見了蘇昭寧的表情,蘇珍宜當即臉色一沉,心中思索著其他夫人看自己的深意。
絕對是蘇昭寧中傷了自己!
蘇珍宜正要走過去理論,一個人卻搶在了她的前麵,站到了蘇昭寧麵前。
“侯夫人,許久不見。”
蘇昭寧抬頭看向麵前的人,嘴唇微微上揚,答道:“鄒姑娘,許久不見。”
她這次的稱呼並沒有特意發“招”音。
鄒娣並不領情。
她上下打量一番蘇昭寧後,嘴唇噙了一絲冷笑:“侯夫人還是和過去一樣,能言善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