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我摸了摸肚子,整整大了一圈,撐得難受。
躺在帳子中,翻來覆去,外麵忽而幾聲蟲鳴,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左右沒什麼困意,我披上一件青色外衫,出了去。
帳子口的火堆還燃著一簇小火,抬眼望去,是滿林子的寂靜,吸了口冷意的氣息,心中的煩悶好了些。
夜色正濃,我提步向前走去,踩著林中的落葉,我瞧見了一塊空地上綠意正濃,索性我便坐在了草上,仰著頭,瞧著觸手可及的星空。
伸手一抓,卻是什麼都沒有。
從剛才起,我便在想著,人,是不是都很脆弱的,不然我怎麼會如此難受,記事以來,還是我第一次麵臨生離死別的境況,頭一回,卻是狠狠地傷了心,我的心一直覺得虧欠了她什麼,可是是她一手促成了這樁刺殺,也是她,別有目的潛入了我身邊,還是她,在我身上撒下了十裏香,為何我心中還是如此難受,似是放不開什麼,有失望吧,一個我捧著真心相待的人,卻出賣了我,也是惋惜吧,她是個好女孩,卻過著比同齡人艱難百倍的生活,還有什麼呢,是同病相憐吧,她和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她是細作,殺我是任務,而我是東秦國王爺,保家衛國,責無旁貸,這其中,也包括了很多,比如最珍貴的自由,和最期待的愛情。
自由我已然享受了十年,下山後,我越來越懷念山上的日子,練功是苦了些,好在能和師父撒嬌,和師姐們玩耍,如今,卻是什麼都回不去了。
我其實也不懂愛情是什麼,我對愛情的認識很粗淺,認為喜歡一個人便是喜歡了,就像我曾喜歡景仁一般,他待我好,我便喜歡他,可我後來卻讓這種單純的喜歡變了味,我竟然嫉妒起了喬容,那時候的我真的很不像我。
好在景仁一直都待我好,如親兄長般的好,是我不知福,也是我妄想了什麼不該屬於我的東西。
林疏之,當了十年的十一,真真是頑劣了不少,我忘了自己是東秦國的王爺,而景仁是東秦國的太子,我們兩個一生隻能是好兄弟,其他的,便是一個念想也不能有。
想到這兒,我往後仰,直直躺在了草上,這林子裏的草有些紮人,卻紮得舒服,頭頂的是滿天的星星,我總愛看著它們胡思亂想些什麼,因著師父老人家喜歡夜觀星象,這些玄學,我卻是一竅不通的,最多能看個什麼最簡單的方位不至於迷了路,那顆最亮的星星便是北方,亦在北涼國的正上方,我曾偷聽師父和二師姐聊星象所知,赤心星是王者星,從來便是隻有一顆,可如今的天上卻出現了兩顆赤心星,不久將來,便是有兩位雄主謀霸天下,而這兩位雄主之一便是出自北涼國,因著這顆赤心星意高懸北涼國數年有餘,另一顆卻是十分奇異,穩穩在西梁國高懸了八年,十年前卻是毫無預兆地沒了,前幾個月,兩顆青鸞星現,另一顆赤心星怕是也該出現了,到時候,這天下也該變上一變。
我伸手,指著赤心星,喃喃問道:“到底誰才是天下最終的霸主?”
“你到是悠閑得很。”忽而傳來了一句,這語氣甚是熟悉,可絕不是我親近喜愛之人說的,我轉頭,直直撞上了一幽深黑潭似的眼眸,是他,銀麵男人。
我渾身豎起了汗毛,這個人知道我的身份,現在忽然出現,難道是來討要上次救我要的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