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三大概覺得在杜二哥的手裏討不到什麼好,竟然選擇了暫時退讓。
姚老三手腕一翻,從袖口裏掏出引屍鈴,叮當當一陣搖晃:“小玉,咱們走!”
伴隨著引屍鈴很有節奏的鈴聲,一道黑影從灌木叢裏竄出,來到姚老三身旁。
我們定睛一看,原來是剛才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屍童。
杜二哥冷聲道:“用小孩屍體煉製屍童,你也不怕遭天譴嗎?”
“哈哈哈!天譴?”姚老三不屑地笑了笑,搖搖頭,領著那個屍童往樹林深處走去。
姚老三這一走,居然沒有理會被困在大網裏的那個屍童。
那個屍童看見姚老三離開,立即發出著急的嘶吼聲。
聲音中帶著哀求,連我都能知道,這個屍童是在哀求姚老三帶他離開。
麵對屍童的哀號,姚老三隻留下一個絕情的背影,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姚老三的聲音從樹林深處,遙遙傳來:“你這麼笨,也不配當我的屍童,我可不想帶走你這個丟臉的東西!”
姚老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中,唯有那個小女孩屍童,最後還念念不忘地往這邊看了一眼,不過終究還是跟著姚老三離開了。
大網裏麵,那個小男孩屍童頓時發出嗚嗚嗚的嚎叫,就像在哭泣一樣。
不過眼前這一幕,並沒有激發我們的同情心。
如果你看見一個死孩子在嚎啕大哭,相信你隻會感覺到毛骨悚然,並不會產生同情心。
杜二哥來到我們麵前,看了看我和磊子:“怎麼樣?死沒死?”
我搖搖頭,擦著嘴角的血跡說:“暫時死不了!我可沒那麼容易死掉!”
自從誤食了地陰人之後,我的身體完全是脫胎換骨,不僅有很強的抗擊能力,還有很強的自愈能力。雖然我剛才傷得很重,但是休息片刻之後,我已經好了許多。
我扭頭看了看磊子,磊子剛才被姚老三一記掌風掃飛,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有些嚴重,表麵雖然沒有什麼,但是擔心受到內傷。
我抓起磊子的手腕,探了一下他的內息。
內息還算平穩,看來隻是皮外傷而已。
磊子把胸脯拍得咚咚響:“沒問題,我這身體,跟牛犢子一樣……”
一句話沒有說話,立即咳嗽起來。
杜二哥看了看我們,點點頭道:“不錯!我很欣賞你們的脾性,趕屍門人,就需要這樣的脾性!不愧是陳老怪培養出來的徒弟,簡直跟陳老怪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說到這裏,杜二哥伸手指著我:“陳老怪沒有選錯人,九伢子,你的修為提升得很快,天賦竟比陳老怪年輕時候還要高,假以時日,一定能超越陳老怪,成為趕屍門中最有成就的一個人!”
作為趕屍門的後生晚輩,我能得到杜二哥這種趕屍門前輩的垂青和讚賞,心中自然是歡喜不已,但同時也是驚訝不已,因為這個戴著鬥笠的杜二哥,竟然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而且還叫得是九伢子這個乳名,這說明什麼?說明杜二哥是認識我的!
我一臉驚訝地看著杜二哥:“杜二爺,你……你認識我?”
杜二哥嗬嗬一笑:“我當然認識你!”
“我們……我們見過麵嗎?”我疑惑地撓了撓腦袋,始終想不出,我在哪裏見過這個杜二哥。在趕屍一門中,除了陳秀才,我誰都不認識。
“不僅見過麵,你還在我的客棧睡了一覺呢!”說到這裏,杜二哥伸手摘下鬥笠。
一張蒼老的麵龐登時出現在我們眼前,那張臉就像幹裂的樹皮,皺紋如同深邃的溝壑,縱。橫交錯。最駭人的是他的雙眼,兩個眼窩子深深凹陷下去,沒有眼珠子。
一看這張臉,回憶如同噴泉,一下子從腦海裏噴薄而出。
我怔了怔,隨即大聲驚呼:“杜爺?!你……你是杜爺?!”
杜爺,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我初出茅廬,第一次趕屍上路的時候,就在杜爺的趕屍客棧裏落的腳。
那時候趕著方翠翠的屍體,在客棧裏還遭遇了兩個土夫子。
當時這個杜爺還敲了我的竹杠,一頓飯收了我一百多塊錢,敲得我心窩子都疼。
我第一次見到杜爺的時候,發現他雖然沒有雙眼,但是行動上一點都沒有阻礙,跟有眼睛的正常人一樣,那時候我就知道杜爺肯定有些道行。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杜爺竟然是趕屍門的門人,而且還是趕屍門的前輩,最最重要的,他竟然是陳秀才的二師弟!
當初陳秀才讓我去趕屍客棧落腳的時候,我以為杜爺跟陳秀才可能隻是熟識的好朋友,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