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嬰?!
“是呀!”熊大從衣兜裏掏出香煙,那是剛才我遞給他的香煙,他自己叼上一支,又給我們一人散了一支,盯著煙盒上的“中華”兩個字看了看:“這煙挺貴的吧!”
熊大掏出火柴,點上香煙,外麵的世界都用高級打火機了,熊大卻還用著最原始的火柴。
熊大用力吸了一口香煙,煙霧從鼻孔裏噴出來,半眯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好煙!好煙!”熊大連連稱讚,然後把話題轉回到熊二身上。
熊大吐著煙霧說:“熊二是個藏族孩子,十七年前,我上山打獵的時候發現了他,當時他還是個小小的嬰孩,用一張破毛氈子裹著,半掩在一個雪坑裏麵,早已凍得渾身烏青發紫,四肢都僵硬了。
我看這孩子可憐,反正我也沒有成家,正好把這孩子帶回去當個伴,至於他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了。還好,這孩子挺爭氣的,我把他帶回家以後,放在火堆邊上,烘烤了三天三夜,給他灌了點馬奶,把他從死神手裏搶了回來!
沒想到後來熊二這小子,身體還長得挺好的,雖然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媽確實辛苦,遠不如一個人好對付,不過好歹把他拉扯大了,而且陪伴我這麼多年,我也很欣慰了!”
“熊大哥,你是個好人!”聽聞熊大的講述,我打從心底對熊大產生了一絲敬佩之情。
熊大擺擺手,嗬嗬笑道:“這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我跟你們講講別的吧,這昆侖山上的奇聞異事多得很,你們想不想聽聽?”
“好哇!”我們點點頭,反正現在離門巴村還遠著呢,路上也無聊得要命,聽熊大講講昆侖山的奇聞異事也挺好的,既打發了時間,又讓我們加深了對昆侖山的了解。
這個時候,熊大手中的香煙已經燃燒到盡頭,熊大的煙癮還是很大的,一支煙抽完,立馬又掏出一支煙,習慣性地叼在嘴裏。
熊大又給我們散煙,我們擺擺手拒絕了,這種抽煙的速度,簡直堪比煙囪啊!
熊大笑了笑:“這都是當兵時候留下的不良習慣,嗬嗬!那時候在昆侖山腳下當兵,每天回到營房之後無聊得要命,心裏那種寂寞空虛,真的沒法用詞語形容,後來就學會了抽煙,隻有在煙霧朦朧的狀態中,才能夠安然入睡!”
熊大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腦海裏自動出現了一幅畫麵:
昆侖山下,夜沉如水,萬籟俱寂,隻有寒風料峭的聲音。
冰冷冷的營房裏麵,幾十個戰士蜷縮在被窩裏麵,牆上掛著的煤油風燈,散發出昏黃的光亮,落在床頭,更添孤寂蒼涼之感。
這裏沒有電視,沒有棋牌,沒有一切娛樂活動。
年輕的戰士們在被窩裏輾轉難眠,百無聊賴地消磨著他們的人生光陰。
後來,風燈熄滅,黑暗中,有點點星火亮起來,那是煙頭燃燒發出的光亮。
一點,兩點,十多點……
越來越多的煙頭燃燒起來,營房裏煙霧繚繞,一張張年輕而又稚嫩的臉龐,隱沒在火光後麵的黑暗中。
誰也不知道,戰士們的腦海裏,在那個時刻,對於人生,是怎樣的一種憧憬?
思緒回到車廂裏麵,這個時候,熊大已經興致勃勃地開始講述起來:
“我參軍那時候才16歲,七十年代初,那時候全國正在大搞‘上山下鄉’運動,為了響應主席提出的‘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到那裏是可以有大作為’的號召,我積極主動申請調到條件最艱苦的昆侖山駐地。
可能現在你們覺得當時的我們很傻,但那個年代的人都是這樣,大家的革命積極性十分高漲,你們不要以為沒有人願意來昆侖山,在那個時候,申請來昆侖山的新兵非常多,入選的士兵興高采烈,沒入選的士兵還很難過。我清楚記得,當時有個東北來的大小夥子,因為沒能調配到昆侖山,一個人豪飲了三瓶老白幹,哭得傷傷心心!”
我們雖然沒有經曆過“上山下鄉”,但是對於那場運動,還是有所了解的。
那場運動,對中國的經濟建設,文化建設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如今來看,很難理解當時那代人的思想,但是換個角度想想,誠如剛才熊大所說,那時候的社會氛圍就是那樣。
“剛開始來到昆侖山駐地的時候,對這裏的一切都感覺到新鮮,覺得這裏就像是人間天堂,湛藍色的天,雪白的山峰,這裏的一切美得就像畫卷。雖然日子艱苦一些,自然環境惡劣一些,但是我們的心卻是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