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老爹虎軀一震,噌地一下站了起來,險些撞翻桌子。
老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們,眼神裏充滿濃濃的哀傷。
磊子勸慰道:“二叔,你……別激動……”
“放你個屁!”老爹聲如驚雷,喉頭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秀才爺去世了,你讓我不要激動?!”
老爹渾身都在發抖,雙手支撐在桌子上,兩行濁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滴答滴答!
一連串的眼淚滴落進酒杯裏麵,老爹端起酒杯,將滿滿一杯,盛裝著淚水的白酒,一口吞進肚子裏。
老爹擦了擦眼淚,聲音顫抖地問:“秀才爺……是怎麼去世的?”
“我們在城裏的工地上,發生了大事情!”我把那幾日在工地上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給老爹講述了一遍,回憶就像刀子,不斷地切割我的心,那些我拚命想要忘卻的記憶,原來一直都不曾忘卻,反而清晰刻骨。
這些日子以來,我盡量不去想關於陳秀才的任何事情,不是我對陳秀才沒有感情,就是因為感情太深,我怕自己陷入痛苦無法自拔。
我刻意封鎖了記憶,屏蔽有關於陳秀才的一切,我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一定可以走出陰霾,但是我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於陳秀才,我反而更加的刻骨銘心。
“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老爹難掩心中的悲傷,無力地坐回板凳上。
“一,我不想讓你們擔心,我本來想說的,但是前幾天老爹你又身患怪病,我擔心跟你說了這件事情,你的身體會承受不住;另一個原因,我剛已經說了,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找到秀才爺的屍體,我們不妨試圖往好一點的方向去想想,也許秀才爺沒有死呢,也許秀才爺隻是暫時的離開呢?也許有一天,他還是會回到水窪村,回到山神廟呢?秀才爺那麼神通廣大,我不相信他真的就這樣死了!”我緊緊咬著嘴唇,唇角被咬破了,嘴裏泛起血腥味。
我知道,也許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美好想象,都是我為了自己說服自己,而強行找的借口,但是不管怎樣,我的心裏始終抱著一絲美好的期望,有期望總比絕望的好,不是嗎?
娘也哭了:“秀才爺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這樣……就這樣走了呢?”
陳秀才對於我們蕭家的恩情,我們都銘記於心,所以對於陳秀才的離開,我們一家人都非常的難過,就像失去了一位親人。
磊子抹了把眼淚:“大家不要難過了,師父也許是去享福了呢?”
“是呀!”我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鼻子:“也許師父隻是享福去了,我們應該祝願他!”
老爹點點頭:“本來我想給秀才爺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現在聽你這麼一說,我反倒是改變主意了,我也相信秀才爺沒有死,所以我不會給他辦葬禮,我相信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磊子咕咚咚給杯子裏斟滿白酒,舉起酒杯,對著黑色的蒼穹:“來,這一杯酒是敬師父的!師父,幹!”
“師父,幹!”
“秀才爺,幹!”
我們一仰脖,各自吞下一杯白酒。
火辣辣的酒精味在喉嚨裏燃燒,那是我們對陳秀才最深沉的懷念。
“工地上的事情徹底解決了嗎?”老爹問我。
我點點頭:“應該沒有問題,暫時解決了,就算有什麼事,還有庫俊威那個牛逼哄哄的道士頂著!”
“道士?聽你剛才講述的,那小道士確實挺厲害的!”老爹摸著下巴說。
我笑了笑:“那小子是天縱奇才!”
“現在秀才爺,呃……離開了……你們倆,今後有什麼打算?”老爹問我和磊子。
磊子聳聳肩膀,把問題拋給我:“打算?沒什麼打算!反正我是跟著九伢子混的,九伢子有飯吃,我就有飯吃,是吧,兄弟?”
我搖了搖頭:“瞧你這點出息!”
磊子道:“我覺得跟著你混的挺好的呀,隻要跟著我們蕭九爺,出人頭地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老爹扭頭問我:“那你呢,九伢子,你有什麼打算?”
我把雙手合攏在胸前,緩緩說道:“既然我入了趕屍門,我就要扛起趕屍一門的重任,現在師父不在了,我還是要繼續走下去,不能讓他老人家失望,趕屍這門道行,我也會傳承下去,並且希望將其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