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這裏吧?”
我把油燈放在地上,昏黃的光亮籠罩著墳包,顯得有些淒惶。
“確定!”
磊子指著墳包上的標墳錢:“喏,這個標墳錢,還是我親手插上去的呢!”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蘆葦叢起起伏伏。
我挽起袖子,對磊子說:“動手吧,再不動手天就快要亮了!我們得趕在天亮之前,完成開墳這件事情!”
磊子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氣,說了聲好,然後從背包裏取出事先備好的鐵鍬。
我也從背包裏取出一把鐵鍬,插在墳包邊上。
在開墳之前,我還得做一點簡單的儀式,算是跟李老頭“知會”一聲,也算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
不管李老頭是不是磊子他們“懷孕”的幕後黑手,該做到的禮節我們必須得做到。
而且,據我所分析,也許事情的源頭並不在李老頭的身上。
按照磊子的說法,李老頭生前是個老革命戰士,為人又非常熱情善良,過世之後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幺蛾子,但為什麼磊子他們偏偏在抬完棺之後,就“懷孕”了呢?難道隻是一個單純的巧合?
我個人認為,問題可能不是出現在李老頭身上,很可能是出現在墳包裏麵。
但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還是得等到開墳之後,才能做出判斷。
所以,這也是我執意想要開墳的原因。
我取出兩根白蠟燭,插在墳頭前麵,點燃。
燭光微微搖曳著,我在墳前燒了幾遝黃紙,然後取出三根香線點上,高舉過頂,對著墳包拜了三拜:“李老爺子,後生蕭九,今日前來叨擾,希望能夠查清兄弟們身上的病因,動你墳墓,實屬無奈之舉,望你海涵!”
說完這話,我雙手捧香,將香線插在墳頭前麵。
“哎,磊子,你也來給李老爺子上柱香!”我遞了三根香線給磊子。
磊子點燃香線,也學著我的樣子,高舉過頂,對著墳包拜了三拜:“李老爺子,得罪得罪,不好意思啊!”
李老頭的墳前,連塊墓碑都沒有,顯得冷冷清清。
磊子說:“村委會本來準備給他立塊碑的,可是李老爺子堅決不同意!他說,村裏能給他打口棺材,已經是最好的待遇了,他不想再花黨和國家一分錢!”
也許現在的人,聽到這種話,會覺得好笑,覺得李老爺子的思想太過迂腐陳舊。但是在我聽來,這話反而有一絲淒涼的意味,曾經那些為國為民的革命戰士,晚景竟淪落得如此淒涼,不得不說,這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動手吧!”
我往掌心裏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掄起鐵鍬,唰地插進墳頭裏麵,掄圓了胳膊,開始挖土。
磊子挺著個大肚子,喘著粗氣開始挖土。
挖不了幾下,他就停下來,叉著腰,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磊子說:“哎,從今往後,我決定好好疼惜女人!”
我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何出此言?”
磊子說:“我現在終於領會到女人懷胎十月的難處,這讓我更加的尊敬女人!”
磊子說到這裏,我原本已經豎起大拇指,準備誇讚他兩句。
結果,那混蛋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所以我決定,以後一定要找很多很多的女人,然後疼惜她們,愛護她們……”
“滾犢子的!”我沒好氣地罵道。
磊子搖搖頭:“你不明白,我要把愛的種子,傳遍神州大地!”
我翻了翻白眼:“你以為自己是種豬啊!”
半個時辰之後,李老頭的墳包已經被我們挖了開,露出黑漆棺材的一角。
“下去嗎?”磊子用眼神向我詢問。
我伸手攔住他,讓他暫時先等一等,然後從兜裏掏出四張黃紙。
“借根手指給我用一用!”我對磊子說。
“幹嘛?”磊子不明所以,傻乎乎伸過手指。
我也不客氣,直接抓起磊子的手指,塞進自己嘴裏,用力咬了一口。
“哎呀!”磊子疼得嘴巴一咧,發出一聲嚎叫,趕緊收回手指:“我去!你幹嘛?死變態!”
我再次抓起磊子的手指,把他的手指當做筆,在黃紙上唰唰唰地連畫四張黃符。
磊子幡然醒悟道:“臥槽,你為什麼不咬自己的手指?”
我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廢話!咬自己的手指疼啊!但是咬你的手指,我不會疼啊!”
磊子張了張嘴巴:“九爺,我發現你變了!”
“怎麼?變帥了嗎?”我笑嘻嘻地問。
“不是!”磊子說:“以前你隻是有一點賤,現在是十分的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