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喂，叔。我是任航。程末出事了。在仁新醫院。”
“別著急，先說下具體情況。”
“他和幾個三年級的學生發生了口角，中午放學那幾個三年級的趁我們不在，找了三十幾個人在校門口堵程末。我也是剛剛才收到消息，是幾個路過的二年級學生把他送到醫院去的。我現在在醫院，程末他、、他在急症室裏。”
“好，我現在往仁新醫院去，你在那等著我。”程誌明聲音平靜的接過任航的話，調整好手中的方向盤便往市中心仁新醫院的方向趕過去。窗外的天空有些陰沉，灰色的天幕下，是一條往前蜿蜒的水泥道路。一輛黑色的汽車疾駛而過，輪胎與地麵摩擦著像是要著火了一般。山地像一隻被撕扯著肌膚的小獸一樣，在涼風中，哀哀嘶鳴。
王馨蘭接到程末出事的電話的時候，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程未正在準備明天社團開會要用的資料。程未先是聽到房門被急匆匆推開的聲音，接著就看見王馨蘭一手拿著電話，一手還握著打蛋器，臉色極差的朝她說道：“未未，你弟弟出事了。”
“媽——”程未望著王馨蘭，還準備問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王馨蘭一把扯過還在發怔的程未，順手撤掉身上的圍裙，心急火燎的說道：“程末被人打了。在急症室。你爸剛來的電話。”程未剛剛還迷糊的大腦被王馨蘭這一句話徹底的給整清醒了，似乎剛剛還模糊的畫麵一下子就都清晰明了起來了。前些時候就覺得程末躲躲閃閃的不對勁，敢情是惹了人了。來不及多做思考。王馨蘭和程未在門口打了的，急衝衝的向醫院趕去。
仁新醫院，急症室門外。程誌明半倚在一張長凳上。大一胡亂的被扔在一邊，兩眼呆呆的盯著手中的化驗單。正看得入神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叫他，回過頭一看，便看見王馨蘭和程未站在他眼前了。
不待程誌明開口，王馨蘭就一把奪過程誌明手中的化驗單，看了起來。程未看了看程誌明的臉，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沒有大礙吧？”程未壓低聲音悄悄地問道。
“眼睛給皮帶抽了，身上傷了幾處。還死不了。”程誌明回答道，說話的同時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點著之後，又發現是在醫院，歎了口氣，又給摁滅了。
王馨蘭繃著個臉，臉上的表情像是冷風過境時候的天空，讓人不敢直視。
“程誌明！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進水了?你自己看看這單子上是怎麼寫的？左眼血塊腫脹型淤血，有可能失明好不好?還有小腿粉碎性骨折。你那狗嘴裏吐出的是幾個什麼字？他是你的兒子嗎？！”王馨蘭氣勢洶洶的把化驗單往程誌明身上一扔，一屁股坐到了程未身旁扯開嗓子罵了起來。
“媽。這裏是醫院。”程未用手指了指急症室的方向，在用胳膊輕輕地捅了捅王馨蘭小聲的提醒道。
“哼——”王馨蘭當即收了氣，可嘴角依然保持者生氣的弧度，口中隻剩下了不滿的哼哼聲。程誌明見火山爆發的如此之快，還未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女兒給壓了下來，禁不住朝程未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爸，住院費都交了嗎？送他來的人呢？”程未見局勢稍穩，開始回歸到正常的問題上來。
“哦，暫時交了三個月的，任航我先讓他回去了，那幾個送他來的高二的學生也已經走了。”程誌明回答道。
“三個月？得了，就他這樣子，去了學校，也是拿倒數第一，三個月不去倒好了，省的影響其他同學複習備考。”程未淡淡的說道。
“未未，怎麼連你也這樣說你弟弟？你們父女兩個是成心要把我給氣死。”王馨蘭自小喜歡聰明獨立的女兒。打小都是護在手心裏的，如今連責罵的口氣都帶著不舍，與之前罵程誌明時候的火山爆發狀態簡直判若兩人，讓一旁的程誌明不禁也汗顏了。
“媽，程末那個小子，幾斤幾兩，我們都知道。對方既然沒有帶利器，說明他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頂多就是幾個小混混講講兄弟義氣，湊了一場熱鬧，踢了幾腳，打了幾拳，你兒子還沒有那本事，現在就棄您這樣一位慈母英勇赴難了。”程未拍了拍王馨蘭的背，努力使她平靜下來。
“上回，一中那邊也是幾個孩子鬧事，動了刀子，還見了血。捅死了一個孩子。和你弟弟一樣大，那時候我還在想，你弟弟還好沒給我鬧事，今天，這事終於還是輪到我們身上了。”王馨蘭微微抬起了頭，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