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也徑自抹了一把汗,走到卡車旁喘著粗氣道:“我靠,頭……你每次惹出的事情似乎都不怎麼小啊。”大胡子一邊說著,一邊拉了拉捆綁帆布用的麻繩。很快,一個身影便縱越著從車頂跳了下來,穩穩落在大胡子的身前。他右手雙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扭了扭剛剛有些閃到的腰肢,正是石穿!
“水壺!”石穿毫不客氣的伸出手,連眼睛都沒向大胡子那邊看一看。
“給……”大胡子早把水壺解了下來,直接遞給了石穿。水壺上豆大的繁體字卻是歪歪扭扭的刻著“李存義”想來就是水壺主人的名字。至於下麵的部隊番號則小的可以,真讓人替他擔心:萬一水壺失落,拾到者能不能找到失主。
“軍用地圖!”
“給……”
“老婆!”
“……還他媽在丈母娘肚子裏!”
兩人相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旋即兩人便再次分開,一個順著鐵路打算繞路向南,一個走向卡車,徑自駕車西去。整個過程中石穿沒有沒有說出一句“謝謝”沒有一句客氣,那個名叫李存義的大胡子也沒有問上一句“為什麼”沒有一句好奇。好似他們早已心有靈犀,又好似他們根本就形同陌路。
驟然相見,驟然相散。
可不管怎麼說,一段驚心動魄的插曲過後石穿又一次踏上了他的旅程。重新開始追尋著他的目標、他的方向。他的時間太緊了,沒有任何閑暇可以供他揮霍和敘舊。即使,那人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真正過命的朋友。
順著鐵路開繞,等到重新回到正確方向時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石穿離開廣元實在是太過匆忙,以至於到最後,石穿在廣元的所有收獲就隻有幾個偷來的地瓜外加一個順來的水壺,這讓他在心中暗罵了整整一路。
081基地位於廣元南部的一座葫蘆形的山穀裏麵,從地圖上看和葭萌關的距離倒是不遠。 距離那著名的山水八卦的風景更是相近,石穿從車頂上還曾貪婪的看過一眼。百忙之中也要感歎一句世間造物的神奇瑰麗。
山水為景,蜿蜒而成八卦太極圖。背山麵水五行不缺,081基地建在這麼個地方,倒是真有些藏風聚氣的味道。甚至於臨近了之後才感覺到兩地甚至完全可以看做一處。隻是連綿的群山將隻有十幾公裏的一地生生的分割成了兩地而已。
不過,差別還是存在的。那就是除了軍車之外,再也沒有直達那裏的交通工具,這是最讓石穿無可奈何的問題。經曆了十多次提心吊膽的倒車,外加一天一夜的跋涉,忍饑挨餓的石穿才終於看到了基地外圍的巡邏哨兵。
駐紮在081基地的是一個工程兵部隊的團級單位外加一個擔任保衛工作的戰鬥連。幾十公裏荒無人煙的山嶺,中心的山穀卻是一片人聲鼎沸幹得熱火朝天。大隊運輸著重要物資的卡車不斷駛入營地之中,片刻後又拉著成噸的渣土轟隆著行駛出來。
三線建設基地大多都是重要的軍事基地,其中的081基地更是重中之重。為了防備敵特的滲透和破壞,擔負保衛工作的一連戰士都經過了特殊的訓練和告誡。每一輛進出基地營盤的車輛都需要經過仔細的查檢,每一名進出基地營盤的人員都必須進行身份核對。
而在出現了詭異的施工事故之後,081基地的防衛級別又更是提高了一層。這是慣例,卻也是讓石穿無奈的地方。
葫蘆穀四下的山峰都頗為陡峭,而稍稍平緩些的密林地帶也早已被士兵們布置下了為數眾多的警報裝置、鐵絲網和陷阱以確保無人闖入。進出基地的唯一路徑便是山穀的葫蘆口處,因而保衛連在這裏布下的崗哨也是最為嚴密,甚至還有兩個機槍壘。
“必須得先混進去才行”石穿將哨兵和關卡的位置掃了一遍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隨即將身上的東西稍稍整理便悄無聲息的爬下山坡。他在一塊從山頂滾落的巨石後藏住了身子,一直等到了夜幕降臨。
夜,沉了。
基地營盤內。靠近葫蘆穀中段的一座峭壁下麵,一名老工程兵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伸手解著自己的褲帶。片刻後峭壁下的岩石壁上便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
“呼……憋死老子了”老工程兵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刀刻般的線條慢慢的開始舒緩,甚至有了閑情逸致慢條斯理的吹起了口哨,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五個小時,這才得到了一個放水的機會。
或許是因為舒適所以放鬆了警惕,亦或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警惕心。總之,正在放水的老工程兵竟是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頭頂上方正淩空懸著一段繩索。更沒有注意到繩索上麵三四米的峭壁上,此時正趴著一個人影!
“老李!你的噴漿機清理好了沒得?四號洞都等著用呢!”突然,遠處的營盤裏傳來了一聲吆喝。那名正在“噴水”的工程兵幾乎條件反射似的刹住了水閘,飛快的提上了褲子。“狗日的……”他暗罵了一句,一邊回應著一邊飛快的向身後跑去。
直到那塊石壁附近再無人注意時,繩索才嘩啦一下徹底放下。石穿順著繩索緩緩墜落。“呼……”他抖了抖已經被磨得發紫的手掌,趕忙將繩索收起、藏好,然後閃身沿著幾頂存放物資的帳篷走近了營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