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聲音是不是隻有人能發出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除了人之外,錄音機能夠錄製播放,八哥和鸚鵡能夠呀呀學舌,甚至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風聲、雨聲、落石聲都會被錯聽成人的聲音,更何況是在這詭異莫名的地下世界?
陳傑早就上過一次當,而石穿早就不知上過幾次當,他們的謹慎自然很是必要很是應該。畢竟在這地下世界的活人隻有那有數的幾個,扳著手指頭就能數過來,可誰又能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地底的三影道口深處呢?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都像是螻蛄人布下的另一個圈套。因此兩人對視了許久,卻並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進去看上一眼。並不是在猶豫是否去裏麵“救人”,她們在考慮的問題是:為了食物而去冒這個險是否值得。畢竟他們從亡靈武士身上取到的食物太少。
然而這一次,那兩人卻都猜錯了。因為剛剛那個發出人聲的,確實就是人。準確來說:是三個人。
兩小時前,在陳傑二人頭頂不知幾多層高的昏暗甬道內……
“吼!”一聲怪叫,緊貼著李隨風的斷頭螻蛄人突然暴起,斷口處化作一張碩大無比的巨口猛然咬向他的脖頸。李隨風雙手被束,躲無可躲,眼看便要慘死在那些吃人的螻蛄嘴下。千鈞一發之際,來不及趕到的許一多在最後關頭甩出了手中的匕首,雪亮的刀鋒擦著李隨風的下巴險而又險的將那斷頭螻蛄人的斷口削平了幾分。李隨風得到了一個喘息的機會,立刻又用了摔跤技法中的背摔和掙脫,徹底將纏在身上的螻蛄人甩飛了出去。兩人又是一通合力猛砸狠刺,直到最後氣喘如牛之時方才算讓這具軀體再也無法動彈。
螻蛄人不再動彈,可他們二人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累到幾近虛脫的軀體躺在那散去螻蛄的白骨旁邊整整十分鍾,十分鍾之後許一多方才有了力氣轉一下頭顱開口說話。“史雲龍……還有可能活著麼?我說的是真的史雲龍。”
“誰他媽知道呢?”李隨風掙紮著坐起身來,慢慢挪到了早已沒有聲音的於業身邊。他低頭查看了一下已經陷入昏迷當中的胖子,搖頭道:“不行,整條腿都已經變成漆黑,如果毒素照這個速度蔓延下去恐怕他要不了多久就會沒命的。與其關注那個不知道是不是變成怪物的史雲龍,我們現在還是考慮一下這個家夥的性命才是真的。”
許一多也跟著走了過來,低頭查看了一下於業的情況臉色也不禁難看起來,搖頭道:“媽的,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沒辦法,你和我都不懂得怎麼治毒,唯一的隊醫還……該死的!如果我們還在古城裏,還在駝隊旁邊就好了!”
李隨風奇怪的問道:“為什麼這麼說?駝隊能夠解毒麼?”
許一多道:“駱駝能不能解毒我不知道,可是在史雲龍那匹駱駝的背上卻有著一小箱調配好的特效解毒藥劑,臨出發前為了以防萬一才帶過來的,那些小瓶子或許能夠救他一命……”
“你怎麼不早說!?”李隨風忽然惱怒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盯著許一多的眼睛憤恨不已。要知道現在於業可謂生死旦夕,許一多竟然還在地上磨蹭了那麼久。佛祖也會發怒的好不好!?
“早說?早說又有什麼用!?”許一多沉聲反問道:“你搞得定身後那幾條槍麼!?能保證不把我們也折進去麼?再說,我們從下到古墓來已經不知道走了幾天,但肯定已經是很久了。就算能夠搞掂那幾條槍,等我們走回地麵,走到駝隊旁邊,於業他早就已經……”
“那你說該怎麼辦?就這麼幹瞪眼看著他等死?”李隨風的情緒顯然變壞了不少,在同隊隊友的生死麵前,再如何慢性子的人也保持不住他原本的脾氣。尤其這個慢性子名叫李隨風。
許一多沉默不語,但他想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是清楚不過了。既然沒有辦法救於業,那麼也就隻能看著他等死。但李隨風不想看著他死。
他對於業這個胖子的觀感還算不錯,兩人雖然沒什麼大交情可勉強也能算得上朋友,就這麼看著一個朋友眼睜睜的在眼前等死,這種滋味並不怎麼好受,況且他也不認為他們現在就是必死之局。對他來說,天下事隻要沒到了進棺材的那一刹那都是可以慢慢去想慢慢去做嚐試的事。即使是真的到了最後的死地,到了即將被人放進棺材的那一刻,他還有那老神仙的一條卦辭保命:“置之死地,方見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