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通往地獄的班車(五)(1 / 2)

石穿的雙眼忽然變得很冷,不是因為他的眼睛受了甬道內不斷湧起的濃重霧氣影響,也不是因為四周溫度確實的降低,更不是因為四周那些堆積如小山般的螻蛄屍體而有什麼感觸。

他隻是單純的把眼神變冷,將那雙劍眉劍眉之下的眼神在瞬間便變得陰冷如刀鋒。那是荒原上,野狼緊繃著軀體在盯緊不斷踱步而來的獵豹;那是沙漠中,眼鏡蛇盤起了自己的上身,噴吐著蛇信死死盯緊眼天空俯衝而下的雄鷹……沒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麼,隻是那股彌漫開來的危險氣氛愈加濃重,將那幾隻沒來得及逃走的螻蛄嚇得四下驚散。

此刻,許一多正在距他不遠地方說著自己的遭遇——“我和李隨風他們從那個平台上掉下來以後,我們就分開了……我當時就覺得有些暈……後來我就發現了這些怪鳥,又發現它們專門吃這些螻蛄為生……然後我就去找你們了……”

講述者講得很認真,其他的聽者也聽得很是認真,卻唯有石穿是個例外。

也在此刻,石穿陰冷著雙眼沒有再看身旁的那些螻蛄或是白骨,卻是在死死盯著許一多——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盯著他那不斷蠕動的嘴唇,盯著他那粗厚有力的手掌,盯著他那布滿了摩擦跌撞痕跡的衣衫……至於許一多此刻嘴裏麵正在說著什麼,石穿反而不加理會,也不知他是到底怎麼了。

一邊盯著,石穿的手便一邊向背後斬馬劍粗大的劍柄上移去,眼眸中那絲陰冷更加的凝重。直到……

“對了石穿,你身上的傷沒事吧?”陳傑忽然打斷了許一多漫長的敘述,對身邊的渾身鮮血的石穿問道。一句話,剛巧在石穿的手掌觸摸到劍柄的同時發出,也因此打斷了石穿接下來可能做出的一切危險動作。

一如曾經發生過無數次的那樣,石穿借勢抬了抬胳膊又伸了個懶腰,將剛剛那隱含危險的動作極好的遮掩了過去。他對著陳傑搖了搖頭,擠出一個微笑道:“傷口都不深,不過就是太多了。想辦法止住血就好。”

陳傑聞言隻是點了點頭,沒有額外說什麼,可是旁邊的許一多和李隨風卻又分明察覺到她悄悄地舒了一口氣。

處理傷口的工作自然還是要由石穿自己來負責完成,在缺少了隊醫史雲龍後,現在隊伍中懂得處理外傷的也隻有他自己這個來曆不明的石穿了。他先是將留在車鬥內的螻蛄屍體分揀了一下,隨後又從中挑出了三份明顯體型較大的螻蛄出來,等到體力稍有恢複後便用肘部將之慢慢碾壓成粉。

“朋友,幫我個忙,替我敷在背後的傷口上”石穿將兩堆螻蛄粉末敷在身上其他傷口處後,扭頭對旁邊的李隨風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掀開了那始終裹在身上的破爛棉服,露出了下麵布滿刀疤、槍傷卻又十分精壯的上身。

“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李隨風接過石穿遞來的粉末,將搖杆交給了許一多,蹭到石穿身後。一邊看著他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疤痕,一邊奇怪的問道:“就連我老爹的身上都沒有這麼多的傷口,你難道在雲南雷區裏麵跑過馬拉鬆?不然怎麼會弄成這樣?”

李隨風顯然是在打趣,不過他打趣的話中某些關鍵詞卻觸動了石穿的神經。他沒有理會背後仍在流血的傷口,反而蹙著劍眉問道:“雲南雷區?我怎麼不記得在雲南有什麼雷區呢?再說,前些年對付印度人的時候也根本沒有大規模的運用地雷,更沒有路過雲南,哪裏會有什麼雷區?”

李隨風一邊替石穿塗抹著粉末,將那道在背部無比醒目猙獰的傷口塗滿,一邊撇嘴道:“老兄,你千萬別告訴我你真的是穿越來的。80年代那陣子,全國所有軍區無數條槍輪番派到越南打仗,廣西、雲南兩路進軍,雲南邊境那地方被越南人和我們自己人不知道扔了多少顆地雷進去,估計沒個幾百年別想排幹淨。這麼大的事情,你會一點都不知道?”

說到這些話時,許一多和陳傑也都在一旁輕笑了一下,作為一個八零後若是連這些都不知道也確實說不過去。如果真的不知道,那豈不是證明石穿真的是穿越來的?這個李隨風還真會說笑話。

誰知石穿聞言卻忽然訝然一聲,驚呼道:“越南?我們國家和越南邦交極好,是同誌加兄弟的關係,前些年不知多少青年人偷偷南下越過邊境線幫助越南對抗美帝,我們兩國怎麼會交戰?!你們不要騙我!?”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李隨風愕然停手,陳傑和許一多麵麵相覷,就連正在昏迷當中的於業也極為適時的抖了抖腳尖烘托了一下氣氛——尷尬、沉默、不知所言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