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還是不去?”耳畔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石穿醒過了神來,隻覺得自己像趴在一艘顛簸起伏的小船上,腦袋暈暈的,喉嚨渴得想要冒火。渾身難受之下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
聲音在空曠的甬道內立刻便引起了注意,很快不斷起伏的顛簸便停了下來,一張滿是胡渣的大臉湊到了石穿的眼前,聲音帶著驚喜道:“考!老大,你特麼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下三天啦!”
“滾開!”還不等李隨風發表完自己的感慨,旁邊一聲嬌喝便讓他粗大的身體遠遠的滾了出去。陳傑收回自己踢出的長腿,蹲下身子臉上滿是欣喜和關切的問道:“石穿,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不疼?有沒有受什麼內傷?”
石穿的眼睛好像還有些朦朧,四下裏逡巡了一圈,又仔細打量了幾人一遍這才算確認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和情況。一聲苦笑,卻隻有苦,沒有發出任何的笑聲。石穿艱難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你是要水?”陳傑嘴上問道,可手中卻早已經將準備好的螻蛄肉塊遞到了石穿有些幹裂的唇邊。石穿張口咬住,卻是沒有了力氣將螻蛄那脆弱的皮膚咬開。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旁的許一多看著石穿,又看看一臉擔憂的陳傑,臉色變換了幾下,最後似有些掙紮的摘下自己腰間的水壺遞了過去道:“給他喝這個吧,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先回複一點體力,潤潤喉嚨。”旁邊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於業也趕忙從自己的身上取下水袋遞了過來。
可陳傑卻有些遲疑沒有接過來,最後還是石穿無意識的呻.吟聲堅定了她的決心。她取過許一多的水壺,遞到石穿的唇邊,小心翼翼的將之一點點送入石穿的口中道:“這些水是我們那天離開岩漿池時,在旁邊不遠處發現的,看起來像是地洞裏蒸騰的水蒸氣在岩石表麵凝結而成,不過還是有些鹹。我們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麼成分,但現在你至少先喝一點吧。”
這樣的擔心對於陳傑來說很必要,作為一個幾乎是在美國長大的女孩子,她很難容忍自己的飲水或食物中有自己不明白的奇怪物品存在。但這樣的擔心對於石穿而言,則純屬多餘。在生與死用秒計算的戰場中,很難給一個饑渴的戰士留下什麼甄別食物用水的閑暇。很多時候對於石穿而言,有水就好。
開始他小口的飲著,最後恢複了少許力氣後幹脆將水壺搶了過來,大口大口的給自己灌了下去。看得一旁陳傑擔心不已,卻又不敢阻攔。
一口氣換也不換的給自己灌下十多秒,最後,心滿意足的石穿方才扔了空掉的水壺,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歎氣。雖然仍舊顯得極為疲憊,他卻已經有了力氣說話:“這幾天,我們都做了些什麼?”
陳傑隨即便將這幾日的行程和發生過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這些天來,石穿一直陷入深沉的昏迷當中,第一天開始時還發著高燒,很是讓眾人擔心了一陣。而於業則是在第一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蘇醒過來的,當時醒來後身體也是虛弱的一塌糊塗。因此,第一天幾人沒有擅自移動,就著空氣中的溫度進行著休整。
不過好在還有岩漿池旁邊的那道小小水泉。第二天找到泉水後,李隨風便用水替石穿擦拭了一遍身子,眾人又用水和螻蛄以及不遠處溫度足可以用來融化金屬的岩漿做了幾頓熱乎的食物給石穿喂了進去,這才算讓發燒的勢頭有所停止。
隨後的第三天裏,在許一多的提議下,幾人還是決定向來時的路徑返回啟程。畢竟,雖然他們找到了一點點水,可仍舊不能夠坐在這裏坐以待斃。他們必須要盡快返回地麵才行。
然而,礦車一路狂奔,鐵軌全是向下。原先那通往地獄的一個多小時高速奔馳後,眾人自己都搞不清楚已經跑出去了多遠,此刻又究竟是身處地下多深的層麵了。他們隻知道,想要回去的話路很長,很長——真的很長。
長到讓人想要絕望。
然而就在眾人的精神都要被延綿無盡的上坡路折磨崩潰的時候,一個拐角處卻突然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岔路。說是岔路,卻更像是一道從岩層內部斷開的裂縫,直徑大概能夠容納兩個人,坡度很陡傾斜著向上而去。不知盡頭究竟會通往何處。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盡頭。
而在石穿蘇醒之前的幾分鍾時間裏,幾個人就在爭論這個問題:到底是沿著原路繼續返回?還是要冒險嚐試一下這條不知通向何處的“道路”?
陳傑說完,突然衝著旁邊一指。石穿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便發現了那道隱身在陰影當中的洞口——很小的洞口,卻很誘人的洞口。陳傑開口對他道:“這就是我們剛剛一直在爭論的問題:到底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