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八點半,星月暗淡。濃重的夜色將玉柳村整個籠罩在其中,寧靜、安詳一如母親溫柔的懷抱。
在沉沉夜幕之下,石穿一行人正跟從那羌族漢子的帶領,靜靜的在村中行走。耳畔偶有鷓鴣啼叫,聽得不常出行的劉穎陣陣好奇,探頭探腦的四下張望。
或許是因為太過沉悶的緣故,李隨風忍不住開了口,悄聲對石穿問道:“頭兒,剛才你那套有什麼名堂麼?”
走在他身前的石穿看了看最前邊的羌族漢子,而後回頭道:“這招叫做‘單刀直入’就是直接突然的訊問對方關鍵信息,通過這種方式可以很快獲得自己想要的資料。”
“哇塞頭兒!你這套本事是從哪兒學得?是不是在審訊俘虜的時候練出來的?”
“沒有啊,我是前些天從一本書上看來的。”
“什麼書?《中情局審訊指南》?”
“《如何與人良好的溝通》”
“……我靠!”
玉柳村並不算大,從村頭走到村尾也不過六七分鍾而已,可是羌族漢子卻帶著石穿等人走了近半個小時。因為他們要去的地方,遠在村落之外。
離開村子,遠離國道,在漆黑的夜幕中跋涉良久,幾人終於接著微弱的星光月色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小小的木屋,在一片新開墾出的半月形稻田旁,遠山飄來的薄霧和著田間的蛙鳴輕輕環繞其間,讓它看上去寧靜秀氣。讓人不期然生出想要定居於此的妄念。
可等羌族漢子帶領眾人走到跟前時,等眾人看清屋門上那些七七八八足有十餘個猙獰的鎖頭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眉頭都忍不住一皺。陳傑這個急性子更是忍不住指責道:“你們平日裏就這麼把人像牲口一樣給鎖起來?”
羌族漢子掏出鑰匙,一邊漸次開著鎖,一邊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摩西現在瘋瘋癲癲的,而且誰都不認識,如果放開他的話,不知道會跑到哪裏去。更關鍵的是……他現在很危險,真的很危險。你們一會兒也千萬別去刺激他!”
陳傑還待說什麼,一旁的李隨風已經勸阻道:“好啦,這些事情就別放在心上了,這隻是個真精神病,還有那麼多被精神病的家夥不比他可憐的多?”
說話間,一個個鎖頭隨著清脆的“卡巴”聲響起,而後一一解開砰然落地,在夯實的地麵上砸出一個個的深坑。木質的房門在一陣刺耳的“吱呀”聲中開啟,露出裏麵黑洞洞的空間。
劉穎看著那陰森的房子有些害怕,往陳傑的身後藏了藏,隻把半個腦袋露在了外麵。
門開了,然而卻並沒有什麼揮舞菜刀的精神病衝殺出來,或者某種變異人種抱著大家的脖子血淋淋的開咬,屋子裏靜悄悄的,好似空無一物。
“吧嗒”拉啟式的電燈被羌族漢子打開,視野登時一片通明。石穿等人驚訝的發現,屋子裏沒有什麼汙穢也沒有怎麼髒亂,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竟是讓人一看便十分的舒服。聯想聯想自己的屋子,李隨風不由得撇撇嘴問道:“這裏,真的是精神病的房間?”
然而同樣是看到這間整潔幹淨的房間,那羌族漢子卻好似見了鬼一樣,忽然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聲音發顫的道:“別進去!你們聽我說:千萬別進去……又……又少了兩張椅子!”
椅子?不能進去?這是為了什麼?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們是誰?”一個聲音突然開口,平淡平靜卻很淡漠。
人們尋聲看去,這才注意到屋子裏的那個人。在一張竹床上一個羌族青年正盤膝端坐其上,雙眼瞪得很大,直愣愣的看著門口的眾人。那表情實在是太過呆滯、認真,一看之下竟讓人有種莫名的驚悚感。嚇得劉穎“呀”的一聲縮進了陳傑的身後,再也不肯出來。
這便是原本這個村寨中最為出色的年輕人,被老釋比認為最有可能繼任自己位置的下一代釋比,而今卻已經是個癡傻之人——羌族青年,摩西甲納。
那羌族漢子趕忙開口道:“摩西,他們是遠方來的朋友,是老釋比的朋友,他們沒有惡意,你不要害怕,他們是來看看你的!”名叫摩西的羌族青年麵無表情不置可否,雙眼仍舊瞪得極圓,直愣愣的看著門口的幾人。場麵尷尬而詭異。
“摩西你好,我們是來看你的”石穿根本不理會剛剛那羌族漢子所說的禁止入內,他一邊說著一邊便先走入房間,慢慢向摩西靠近。
“危險,快回來!”那羌族漢子見狀卻是嚇得魂不附體,卻又不敢高聲,生怕把摩西刺激到了再惹出什麼麻煩。隻好沙啞著嗓子對石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