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陳年鬼事(二)(1 / 2)

手頭上的線索暫時沒有看出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出來,兩個人雖然有了一點看法和疑問,可看法和疑問畢竟沒有任何能夠作證的東西。想來,兩人隻有見了那個名叫“簡寧”的幸存者後,或許才會有新的思路和看法出現。辛忘柯幹脆丟掉了手中的資料,而石穿也不再伸長脖子,隻是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忽然嘟囔了一段話

“我不知道你們這個時代是怎麼了?雖然我這多半年的時間看了不少東西,也聽了不少東西,更是經曆了不少東西。可我還是不能理解這群為了利益就可以枉顧他人性命的家夥到底是怎麼想的。這麼好的日子不去好好過,非要去做這些違法亂紀喪盡天良的勾當……‘錢’這玩意真的比人命還要重要?”

辛忘柯睜開了眼,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石穿,不知是被石穿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點困惑,還是被他用語中“你們這個時代”弄得有些茫然,過了一會兒他蹙眉想了想答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我們這個時代確實如此。現在沒了等級森嚴的封建製度,也沒有了壁壘分明的階級對立,可是在這個新的社會想要獲得更多人的認同,那麼無非兩個選項:更大的權力,更多的資源。金錢是最能代表資源豐厚程度的,有了它就有更舒服的日子,就有更漂亮的女人,就有更多機會去攫取更大的權力……為了這件東西某些人當然可以鋌而走險。唉,人心不古啊!”

石穿的視線依舊在車窗外隨著景物不斷飛逝,沒有任何的起伏。鹽堿地上沒有多少莊稼,可放眼看去卻顯得如此開闊如此平坦。仿佛是天空在地麵垂下的投影,讓人望一眼便覺得心胸忽然有了一絲開闊。天高地闊、滿目荒涼。在這個北京、成都都是高樓林立寸土寸金的時代裏,也依舊有睢紋鳥不拉屎這樣的小小縣城。

凡事,有光必有暗罷了……

石穿歎了口氣,反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算得上是人心很古?人心很古的時候人們的生活就比現在好過麼?”

辛忘柯被這句話問得一愣,所謂“人心不古”這四個字無非是慣常評論的口頭語,說起的人未必真的走心,聽過的人也未必在意。可誰想到石穿卻揪住這四個字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人心不古,何時的人心才古?這還真是個問題。

辛忘柯想了想道:“或者,建國之後到文革前的那段日子吧。全國人民還算滿團結的,也沒有那麼多的政治運動幹擾,那時候的人心或許還算幹淨。”

石穿笑著搖頭道:“那可不見得。任何表麵上的一團和氣,背後恐怕都有無數鮮血流淌。我有幸見過一點,知道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的境況。比如說,我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一對日本小孩兒。當時我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因為那兩個小家夥的國語說的幾乎比我都好。我們很多人成了一個小團體,天天滿世界亂跑,算得上是不錯的玩伴。可直到有一天,他們的母親去結伴買菜的時候被人發現了日僑的身份……”

石穿說道這裏時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很多時候,人們的感情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理性,人對自己的破壞能力和野獸的欲望的評估也往往做不得準……母親是日本人,兒子又會是誰的種呢?等到他們兩個的日本遺孤身份也被揭曉的時候,我的好多個同伴就已經拿起了刀。仇恨永遠比歡樂留給人們的印象深刻,所以那些歡樂的日子和他們一起玩耍的感情一下子就被‘日本鬼子’四個字衝沒了。他們兩個被一路追著逃跑,渾身是血……那時候啊,人心真的很古麼?”

石穿並沒有把這個故事講完,可辛忘柯已經從那些隻言片語當中猜測出了不少的東西。雖然他覺得“我小時候”這幾個字用的很怪異。他歪著腦袋仔細想了許久,最後又問道:“那唐朝時候呢?史書不是記載那個時候的人們道不拾遺、夜不閉戶麼?那時候的人總算得上是善良淳樸了吧?”

唐朝,要說古,那個時候可真是夠古了吧?隨便一枚銅錢放到今天也是小有價值的文物呢。

石穿“噗嗤”一笑,搖了搖頭不再作答,辛忘柯顯然也沒有什麼長篇大論的意思。沒有了說話的對象,這個本就有些老實寡言的男人更是幹脆閉上了嘴,在張牧之的駕駛下一路駛回睢紋。

此刻,城南的那棟別墅內

史進忠披著睡衣雙眼有些發紅的盯著茶幾上的手機,手指和牙齒在長時間的僵直動作後驟然活動,將骨節捏的咯吱作響。從昨夜離開紫雲觀一直到現在,這個手機裏麵已經湧進了無數個電話和短信。有些是來自政府的同僚的問候關切,有些是來自他的秘書的催促和惶急,有些是來自上級詢問和斥責……可偏偏沒有一個是來自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