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在石穿忽然思維發散著走神的時候,一直都安安靜靜在那裏聽著故事的史進忠突然開了口,對簡寧問了一句:“請教一下,那位平陽公主……她又是怎麼死的?”
簡寧回答領導的問題時顯得有些拘謹,遠不如和石穿這兩個“記者”說話說的那麼輕鬆,小心的陪著笑臉猜測道:“據史料記載是說她‘舊疾複發、不治而亡’,要我說呢,嘿嘿,恐怕是她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情郎戰死的消息。心情抑鬱之下加上水土不服,這才一病不起最後客死他鄉的……”
這樣的猜測雖然有些肆意的成分,可也並非難以理解。自家的侍衛偷小姐,或者是公主在花園偶遇某個青年才俊一見鍾情、亦或是日久傾心都是裏的爛俗橋段。既然在前情提要中說起過這位雷戟將軍曾經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府中侍衛,那麼這樣的猜測無論怎麼看也不能算做離譜,甚至於它很可能便是真正的真相也說不定。
當然,說不定永遠都是說不定。沒有任何證據作證,旁人猜測的再如何合情合理也未必就是曾經發生過的現實。
“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人死不能複生,所以很多人說‘死者已矣’。可活著的人還要為死去的人操心,活著的人還要為更多活著的人操心。如果從‘一死百了’這個角度去看的話,這位平陽公主的結局也未嚐不是一種解脫。”剛剛難得開了口的史書記此刻繼續說了兩句。
不愧是睢紋縣的縣委書記,做起演說報告來一點也不遜色。
他話一說完,所有人的目光便立時停在了他的嘴上。別說石穿、辛忘柯,就算是簡寧這個從不曾了解外麵鬧鬼死亡事件的家夥,也能覺察的出史進忠這番話裏還藏著別的話。頓時,其他人的嘴無論是在吃還是在喝還是在動,此刻統統都停了下來,靜靜等待著史進忠的下文。
史進忠左右看了看,又轉向了辛忘柯,對他道:“而至於那個雷戟,則不管他是怎麼死的,可他終究也是死了。唐朝的人也是人,他們終究也要向前看,不能被死人羈絆住腳步以至於裹足不前,他們還有很多的大事要去辦的,您說對不對?”
轟隆一聲,窗外一聲驚雷,閃電劃破宛如夜色的天空,映亮了史進忠那雖有笑意卻一臉嚴肅的麵孔。
辛忘柯仰天打了個哈哈,笑了笑,道:“史書記有話便請說話,沒必要打這些啞謎。哦對了,感謝簡寧先生,您為我們提供了重要的素材。如果我們的文章整理妥當準備發稿的時候,會請您過目的,如果采用了我們會在我們稿酬當中適當提出一部分交給您作為感謝,您看怎麼樣?”
“啊?可是我還想……”簡寧談興正濃,在自己的家中關了這麼許久終於得到了釋放的機會,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放棄?因而還想要和石穿等人再盤桓一陣。這時,史進忠也忽然開口對他說道:“這位同誌,我和這位先生還有些其他事情要談,希望你能夠行個方便。我代表睢紋縣的縣委縣政府對你的配合表示感謝。”
好像天生就有一物降一物的生克原理在,張牧之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可簡寧偏偏就能讓張牧之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對他望而卻步,偏偏遇上了史進忠這位政府“高官”後,他就突然變得連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此刻聽到了“縣委縣政府”的大帽子名頭,當即便站起身,嘴裏哆哆嗦嗦的趕忙便往外走。張牧之雖然對這個家夥沒有好感,可還是在辛忘柯的目視下起身前去相送。而且順帶著,將那幾個探頭探腦想要和縣委書記合影的服務員也帶到了遠處。
終於,偌大的一家咖啡廳內此時隻剩下了史進忠、辛忘柯和石穿三人,相對而坐。
碧透的櫥窗外,一波波的水紋沿著玻璃陣陣滑落,將窗外睢紋的街景變得詭異而扭曲。屋簷落水的滴答聲清脆可聞,似是暗合了某首曲子的旋律。
史進忠四下裏看了看,對這個“密談”的地點環境表示滿意,這才算是真正開了口。他一開口便是直奔主題:“我想要保住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