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赫連儀冷聲說道。
“我說多次入你二皇子府邸,與你通風報信,教你如何行事的人,他是曾經明戌皇朝的太子——顓頊明。”玉染說到最後的時候,近乎一字一頓,“我與赫連君相識五年,我助他,他護我,這就是事實。我救了他和小五的性命,我幫他不讓寧國在前太子的手裏就此毀滅消失,我讓寧國超越商國成為足夠強大的存在,我將自己變成了一個赫連君認為值得托付的人,我拋棄女子的身份成為一國的太子。我玉染於此,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你敢說你入寧國沒有抱著自己的私心,你敢說你入寧國沒有想要奪天下的念頭。如果是這樣,那你就是欺君,是死罪啊。”赫連儀聲色俱厲。
“你知道你為什麼當不上太子,也不被前太子所看好嗎?”玉染有些遺憾地說:“因為你在有些事上太過偏執,甚至到了一個固執的地步。你現在將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一人的身上,隻是一心覺得隻要我死了一切就都可以如你所願。我就是想要告訴你,你把這一切想得太好了,甚至到了不惜奪走赫連君的性命。你說我欺君,說我死罪,那你便是弑君,更是死罪。所以,就算是我不當寧君,就算是我死,我也一定要讓你落得和前太子一般的下場。”
玉染不會痛恨一個人,因為她一直都覺得,這是非常無趣也無意義的一件事。恨意可以滔天,但同樣卻也會恨到失去理智,而玉染不願意。
即使現在赫連儀可以以一種刻薄的態度當著所有人的麵戳穿她的身份,即使赫連儀說得每一句話都是想要置她於死地,但是玉染的心中始終沒有恨這種情感。
玉染喜歡運籌帷幄,所以她從來都喜歡為別人感到遺憾。她遺憾別人,別人就會恨她、厭她,甚至是想要殺她。
“確實是好一張利嘴,和你論說,恐怕無人可以及你吧?”赫連儀冷笑。
玉染眉眼彎彎,和往日裏的赫連玉一般咧嘴笑了笑,之後卻陡然冷靜了下來,一雙漆黑鳳眸看上去格外鋒利,“是啊,所以二皇子就不要再讓我更加難過了。父王駕崩,你還能在這大殿之中胡攪蠻纏,讓別國的人曉得了,豈不是要被笑話?”
“誰人可以證明你是赫連氏的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皇弟,你口中的父王又是誰呢?”赫連儀反問。
赫連楓一手緊緊攥著玉染的衣袖,臉容之上幾乎要扭作了一團,他的麵色蒼白,似乎對於現在的情景有些難以接受。
半晌過去,整個主殿裏皆是一片死寂。誰都沒有想到,打破這一片死寂開口的人居然會是赫連楓。
“我可以證明。”赫連楓眼中堅定。
“你說什麼?”赫連儀皺眉,冷聲問道。
“我說——我可以證明玉哥哥是赫連氏的人。”赫連楓鬆開了玉染,他往前走了一步擋在玉染的身前,再次肯定地重複了一遍。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從裏麵拿出了一道明黃的卷軸,他自己盯著這個卷軸看了許久,接著再沒有猶豫。似是怕別人等得焦急,他直接將卷軸交到了宣讀聖旨的大監的手裏,他說:“這是父王的旨意,還要勞煩大監宣讀。”
大監躬著身接過旨意,隨後走到大殿的最前方。他的心裏也很是沒底,畢竟就現在的境況來看不論如何都叫人為難,他打開詔書,看了一眼,然後忽然明白了寧君在駕崩前說得那番話的緣由。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玉染,明達忠君,夙德天成,故假以孤之三子名為政,悉心盡力,固孤之疆域。孤以太子之位借,於太子位德政五年。孤心愧疚,特此於之昭告天下。除名女玉染赫連氏太子位,封攝政王位,形同監國。另追封其定國公主,特此賜名——赫連玉,欽此。”大監念完之後,重新走到玉染麵前,像平日裏一般低著頭俯身,雙手遞上兩封詔書,“殿下,接旨吧,這一封也算是替五殿下接旨。”
賜名赫連玉,追封定國?
三皇子赫連玉幼時失蹤死了,而玉染頂著這個名字過了將近五年的時光。而今,她原本早已以為這次的自己將會永遠褪去這個名字,隻不過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赫連清居然在去世之前給她留下了這麼一手。王室的人一般為了避諱,很少會取重複相同的名字,但是赫連清這一次的旨意,卻是下了一個特例。
玉染的視線從詔書之上掃過,麵容上沒有什麼神情,須臾過去,她提手接過了詔書,接著抬眸笑道:“赫連玉——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