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就好。我看秦奚你的臉色不大好,還以為你和容襲一樣都病了。”玉染耐心地看著秦奚,隨後又溫溫地笑了笑。
秦奚其實不太願意聽到自己和容襲的名字被放在一起談論,可既然說話的人是玉染,他自然不會有任何怨言。
秦奚垂了垂眼眸,他現在的心情格外的複雜。因為就在剛才,當他親眼看著玉染臉色慘白地被修子期送回來的時候,他一瞬間覺得自己竟是要窒息。
自從玉染失憶以來,籌謀之間皆是不會太過複雜,要辦的事情容襲和他也盡量都會給她提前做好。可這一次發生的,確實出乎了他的預料。
秦奚沒有安排人專門看好玉染,因為秦奚知曉,玉染不是一個喜歡被別人窺探生活的人。所以秦奚在這一點上向來十分注意,哪怕是失憶的玉染,秦奚也不會過度地去幹涉。況且秦奚其實也知道了,容襲那邊還有一個修子期會日常在暗處守著玉染。
可秦奚沒想到,玉染此次竟會直接衝了出去,而修子期那邊也正巧因為容襲重病,所以被耽擱了收到消息,竟然使得玉染直接從石橋上摔落,甚至左肩的經脈還受到損傷。
秦奚的心中既懊悔,又痛苦。他垂著眼簾,低聲說:“是因為秦奚的過錯,所以讓殿下受此傷害,秦奚罪不可恕。”
玉染聞言,心下微怔。她不是不曉得秦奚是個怎樣的人,秦奚每每見她受傷,幾乎都想把一切罪責攬到自己的身上。玉染理解他擔憂自己,但有時玉染也是真的無奈,她不知該如何勸解秦奚,才能讓他心底舒坦些。
玉染輕歎一聲,隨後微笑道:“秦奚,你別這樣,是我沒有在出府之前同你說上一聲,也是我稀裏糊塗地就將自己置於了危險的境地。我讓你擔憂了,抱歉。”
秦奚抬起眼眸,他看見的是玉染在朝著自己靜靜地笑著。玉染的麵色是病態的白,但容顏依舊豔麗,一頭墨發散在腦後,說不出的柔和動人。秦奚覺得,玉染的身上似乎與前陣子有哪裏不太一樣了。
玉染輕輕吸了口氣,又縮了縮肩膀,她扭頭又瞧了眼還在床榻上睡得極沉的容襲,對秦奚道:“是容襲將我送回府的?”
秦奚搖頭,“是修子期。”
“哦,也是。”玉染點點頭,表示理解。她問完這個,又轉而斂了斂眸,眼底深邃道:“宛然那裏,可還好?”
“她的後腹部被短刀刺中,幸而刀刃沒得不深,沒有傷及要害。但傷口不小,也出了不少血,所以現在還沒醒,醫官也是放才剛剛離開。“秦奚頓了下,又看向玉染現在無法動彈的左肩,他的眼神暗了暗,繼續道:“殿下你的左肩處受了一掌,傷你之人的內力深厚,傷得你的經脈受損,約莫三日裏殿下的肩膀都是無法抬起的,真正要完全恢複還得半餘月之後。還有殿下從石橋台階上摔落,雖說並未有骨折,可還是有幾處扭到,還有多處擦傷,特別是殿下的腦後又受到撞擊,近日裏必須要小心走動才行,不然極易造成目眩。”
聽秦奚絮絮叨叨自己的病情,玉染也不知該是喜是悲。
但玉染轉念想來,秦奚擔憂她,確在情理之中。況且釀成現在這種慘狀的人正是失憶的她,她也絕無理由可以推脫,也就還是乖乖認了。
“我想去看看宛然,你能陪我過去一趟嗎?”玉染想罷,眼眸微動,緩緩吐氣道。
“好,還請殿下先更衣,你這樣出去該著涼的。”秦奚的視線從玉染身上掃過,見她隻是身著中衣,再披了一件披風,於是提醒說道。
玉染立即應下,接著重新走進裏屋,脫下披風。她的視線從衣架上掃過,最後挑了一條白底青紋的外袍套了上去。因為她是單手著衣,所以動作緩慢僵硬得很。可惜容襲燒得太高,睡得又沉,也不能來給她搭一把手。
一刻之後,玉染身著整齊地走出了裏間。她對著秦奚點了點頭,微笑,“走吧,扶我一把。”
“好。”秦奚應聲,隨後走在玉染的右手,小心地扶著玉染的右手臂。
玉染走出房門,入目的視線是這段失憶的日子以來幾乎日日都要見著的景致。以前在攝政王府,她的院子以及樓閣造得實在是奢華,院中則是她極喜歡的杏花樹與鬆柏常青,當然她也挺喜歡柳樹翠竹的,所以邊沿著長廊小道皆是種了一路。而現在再看她在湘王府的庭院,院裏也就稀稀落落地種了幾棵尋常的樹,又正值冬日,所以樹葉都掉了個幹淨,剩下幾片枯葉也盡是衰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