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玉染來說,明戌皇朝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她自明戌出生,也因明戌而生恨,更因明戌完全轉變了自己。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明戌都不曾給她留下過好印象,甚至還一次次給她的人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可以說,明戌對玉染的影響,真的不小。
所以,玉染才不能讓明戌皇朝再繼續存在。
有時候玉染自己再仔細想想,還真覺得自己也是個挺執著於仇恨的人。她記仇,更是學會了報仇,這一切皆是拜明戌所賜。
前世她活著的最後一刻,真是覺得自己對明戌已經毫無留戀,她想做的,隻是讓明戌消失。
長孫弘此刻走在玉染身側,她看著忽然靜默下來的玉染,卻不曉得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麼。而他兀自思索了一會兒,卻是陡然斂了斂眼眸,他好像也想到了一件事,於是沉聲開口:“所以南玉你是在明戌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華國的四皇子嗎?”
“哦,你說容襲啊,確實。說起他小時候還真是不受人待見,我撞見他的時候也不過十歲出頭,可就是覺得這個人和我挺聊得來的吧。”玉染回過神來,笑著隨口說道。
“那……南玉你很喜歡他嗎?”長孫弘又是沉默良久,才慢慢出聲問道。
玉染的視線依舊停留在前方,她小幅度地點點頭,聲色十分悠閑自然,“恩,喜歡啊。”
“那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啊?”長孫弘下意識脫口而出。
玉染咧了咧嘴,不緊不慢地應道:“我喜歡他什麼啊……他長得好看?還很聰明?善解人意?這些應該都算吧。”
“南玉你這話說得不對吧?你難道不覺得,秦奚也很好看、很聰明、很善解人意,我也很好看、很聰明、很善解人意嗎?”長孫弘癟著眉,不讚同地說道。
玉染一時間被長孫弘的問話弄得啼笑皆非,她當然懂長孫弘是什麼意思。
“你說得也挺對。”玉染點點頭。
長孫弘一聽玉染的回話,臉上立馬就露出了“我說得果然沒錯”這種表情。
而玉染停頓片刻之後,笑了笑繼續開口,這一次她麵上的神情要柔和了不少,她說:“可是,我已經習慣了呀。長孫弘你一定不會懂,當一個人已經與你相伴十年之久,在你不用開口他就懂你的時候,你就再沒有離開他的可能了。更何況……”玉染說到最後之時驀地收了聲,她斂著眸子,眼底是說不明的複雜情緒。
“更何況什麼?”長孫弘垂著眼眸,又多問了一句。
玉染抬頭望了眼青空,最後隻是輕笑了一聲,她看向長孫弘,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玉染其實差些想說的是:更何況,正是因為她喜歡著容襲,從前世一直到今生,所以她才不能抹滅在她人生中存在的容襲。因為如果她否定了自己的真心,如果她否定了容襲,那麼也就等於否定了前世最後一刻充滿憤恨的自己。
容襲,真是是她的一處死穴啊。
玉染無時不在感歎著身邊人對她的忠告,叫她遠離容襲,必須要狠下心來。可是她再狠,也不能對自己狠心啊。
長孫弘見玉染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也不想氣氛再繼續僵硬下去。他也不曉得自己是發了什麼病,竟然專挑這些尷尬的問題去問。可是長孫弘又是真的十分介意,況且他剛才聽玉染和修子期的對話,似乎玉染還叫那個慕容襲晚上過來,這是什麼意思啊?
還有就是聽玉染那時說話的語氣似乎怪怪的,好像那個慕容襲做了什麼玉染不高興的事情,這又是怎麼了?
總而言之,長孫弘現在的腦子裏亂得很,但他也不敢什麼事都直接朝玉染問出口,生怕又把氛圍給弄僵了。
長孫弘思來想去,最後隻好掐滅了自己的一些念頭,真是心中有苦說不出。他抬頭左右看了眼大街,最後無奈開口說道:“前麵右拐就是謝府了。”
“哦,挺近啊。”玉染風輕雲淡地笑了笑。
“這王城本來也就不大,主街也就幾條,世家的府邸一般都會靠近王宮一些。”謝意遠先是習慣性地替玉染解釋,解釋完了才陡然想起玉染的身份,頓時讓長孫弘更加無奈了。然而讓長孫弘更加難以接受地就是馬上要去謝府,他的步子放慢了些,走在玉染右後側,隨後他開口問道:“南玉,我們一定要去謝府嗎?”
“恩。”玉染隨口應聲。
長孫弘的神情看上去更苦了些,他兩步趕上玉染,走在玉染的身邊,微微俯身說道:“說真的,南玉你到底是要去謝府找誰啊,總不可能是謝意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