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信誓言,我聽過的誓言太多了,有為了自己保命的,也有為了愛而出口的。可是,真正遵守誓言的人又能有多少?有人前一刻還在說會為了我鞠躬盡瘁,對我說喜歡我,如果違背誓言便會不得好死。但是下一刻他們做了什麼呢?他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背棄自己的誓言。無一不是手段陰狠毒辣,無情無心至極。”玉染的語氣平靜,似乎隻是在說著一件常態之事,並無可以驚訝之處。
在玉染的眼中,人心的薄涼實在太多。不是玉染不相信,或許前世的玉染也會願意去試著相信吧。就像是前世的她試著去相信自己的親人,卻最終落到了隻能引入自焚的地步。
“所以阿染你做了什麼呢?”容襲偏著頭問。
玉染仰了仰頭,滿目是朦朧的弦月,她說:“所以,我讓他們做成了一個有信用的人。”
他們都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可是玉染要他們守得他們自己許下的信用。所以,他們都死了,也都守信了。
至少這樣,玉染也可以欺騙自己,他們一個個都守住了自己的諾言。
“恩,挺像阿染的風格。”容襲點點頭,微笑說。
“所以啊,容襲你可千萬別再對我說這種話了,我承受不起的。”玉染的眼眸彎彎,含笑道。
容襲的神情依舊是那般風華雅致,他舉手投足間皆是如月出塵,他側目望著玉染,又一派自然地點頭,“恩,我不說,但阿染你以後總會知道的。”
“那我就期待一下好了。”玉染這話說得很隨意。因為她的心裏再清楚不過,若是容襲有一日稱帝,也就代表著認輸的人是她。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玉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
攝政王府的主院向來隻有玉染一人住,或許以前還有邵語嵐。但自從上次玉染的身份在容襲的眼前曝光,邵語嵐也就不必再幫玉染掩飾什麼,索性為了讓玉染方便,就搬了出去。
之後,在容襲也被玉染送回華國的那一陣裏,玉染都是一個人住在這寬闊的主院裏。
主院裏是玉染的主屋,邊上還有四處廂房,更是有一座兩層的樓閣,一層可擺書,二層可賞花觀景。玉染的花園裏有梅蘭竹菊,更有杏花與桃花,春日裏花開爭豔,而冬日裏唯有梅花獨綻、竹林疏斜。假池中的水麵清澈,在夜色中倒映著月色,清冽而雅致,而其中的鯉魚更是靈動矚目。有幾棵常青,以及屋簷上還有白雪殘存,許是因為前幾日都連著飄雪。
可以說,玉染的整個主院與她兩個月前離開時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地麵上也不曾有枯落的樹葉存在,應是一直都有人在打掃。
“住廂房?”玉染啟唇道了句。
容襲無聲一笑,他搖頭說:“住你那兒。”
“這整個王府都是我的。”玉染不禁鄙夷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容襲悠哉地說。
玉染也沒說話,隻是抬了抬眉,斜睨著瞧了他一眼,滿麵都是止不住的失笑之意。
“你早些睡吧,我想再看一下剛才被送到王府的消息。”玉染替容襲解了外袍,又扶著他來到床邊淌下。她話畢,就準備直起身去桌案邊。
誰知,就在此時,玉染卻忽然覺得自己的小臂被人拽了一下,這一下用得力氣不大,可依舊恰到好處地讓玉染失去了平衡,直接跌在了床上半躺之人的懷裏。
“容襲!”玉染無奈。她覺得自己的鼻息裏滿是男子身上幹淨平和的氣息,想要掙開卻怎麼都沒有辦法。
容襲隻是用左臂橫在玉染的身前,便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但是玉染一動不小心磕上了容襲的手臂,隻聽容襲低低地悶哼了一聲,一瞬間臉色又唰地白了幾分。
“你沒事吧?”玉染聽到身後人的動靜,立刻縮回了手。她轉不過頭,所以隻有側過臉想用餘光打量身後死死擁緊她的人。
容襲聞言,滿意地將下顎輕輕擱在了玉染的頭頂,隨後含笑問道:“阿染是在擔心我嗎?”
“你就這麼喜歡拿自己的身體來跟我鬧嗎?”玉染挑了挑柳眉,眉心微皺,一雙鳳眸在黑夜中看起來仍是閃亮剔透。
容襲輕笑一聲,在此刻靜謐之時聽起來格外惑人。他慢慢低頭,最後將薄唇貼在了玉染的耳畔,他的聲音低啞,幾近柔和地說道:“是,我喜歡。”
玉染隻覺得有一股熱氣呼在自己的耳畔上,讓她覺著酥酥癢癢的。
她柳眉一癟,驀地硬是扭過頭,想要對容襲說什麼。卻在此時,她忽然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