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殿下剛剛睡著了。”容襲曬然一笑,似乎對於宋澤的緊張不以為然。
“可是,湘王已經在前廳那邊……”宋澤愣了愣,隨即開口。
容襲含笑依舊,他一步從屋中跨出,隨後又輕輕掩上門,轉身之後重新看向宋澤,口中溫和且無奈地說道:“那也就隻好過去看一眼了。”
“容公子你要代殿下去見湘王和長孫世子嗎?”宋澤詫異。
“阿染她最近實在疲乏,就讓她多歇一會兒吧。”容襲黝黑的眼底閃過幾分柔和之色,隨即又化作一片深潭。他對著還在猶疑的宋澤笑道:“你放心吧,反正阿染和他們也是舊識,不會介意什麼的。你也曉得阿染最拿我沒辦法了,我待會兒自己同她說就好。”
待到容襲兀自離開,宋澤先是看著容襲雪白的背影,又是對著玉染緊閉的房門瞧了瞧,最後頗為無奈地輕歎一聲,“殿下這是帶了個多大的麻煩回來呀……”
宋澤嘟囔了兩句,接著並沒有按照容襲說的直接回去,而是在輕敲房門之後小聲走了進去。走到裏屋與外間交界的地方,透過晃動的珠簾,宋澤果真看見玉染躺在窗邊的軟塌上,身上蓋著毛毯,似乎是睡得挺熟的樣子。
“殿下真的睡著了啊……”宋澤摸了摸頭,在原地止步之後思量著要不要叫醒玉染。
“是宋澤嗎?”
宋澤抬眸,之間玉染並未睜眼,但剛才說話的人確實就是玉染本人。
“殿下,你沒睡著嗎?”宋澤連忙走到玉染身側。
“剛才是真睡著了,但我向來淺眠,你是知道的,容襲和你接連都有動靜,小是小了些,但我還是能感覺到、聽到的。”玉染仍舊闔著眼,悶聲說道。
“那殿下你現在要過去前廳嗎?容公子剛才代替你先過去了。”宋澤眨眼問道。
玉染眉頭微動,下一刻聲色略帶沙啞地說:“最近時而頭暈得很,我應該是真的乏了。容襲說去就讓他先去吧,你待會兒也跟過去看著他,別讓他胡亂說過頭就行,順便待會兒帶湘王和世子去他們住的別院,告訴他們一聲晚上會開宴洗塵,我一定到。”也許是睡意朦朧,但玉染的神態之中卻是略顯倦怠。
“我知道了,殿下你好好休息吧。要是還覺得不舒服,便命人去請秋堯過來看看。”宋澤在離開前不放心地提醒道。
“不打緊,你說的我都曉得了。”玉染擺了擺手,就在宋澤要轉身的一刻,玉染忽然想起了什麼,接著將鳳眸眯開了一條縫隙,視線虛晃地在房間邊上掃過,很快又闔上眼,她出聲說道:“容襲的披風落在屋裏了,你給他帶過去吧,免得他被風一吹又給病倒了。”
宋澤聞言一愣,他心中想著他們家殿下果然還是最喜歡容襲。但宋澤並無爭對之意,所以很快便回過身取來了掛在一旁的披風,說道:“好,我這就給容公子送過去。”
“恩,去吧。”玉染應了一聲,隨後側過身,將被褥拉得更高了些,準備趁著這段容襲為她騰出的時間裏再打會兒盹。
容襲離開主院之後,步履依舊輕盈而緩慢。空中細雪紛舞,在冰冷的地麵上積攢,帶起更深的寒意,似乎呼吸間都能體會到一種冰冷與窒息。
白雪落在容襲墨黑如綢的鬢發間,又與他的一襲白衣交融相映,皆是給人薄涼卻出塵之意,美得令人心驚,仿若謫仙般遺世而獨立。
長孫弘原本隻是坐著無聊,所以便打開了前廳的門想要在院子裏轉一轉,誰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隻不過,長孫弘與容襲向來不對盤。
容襲見著眉頭緊鎖的長孫弘,倒是不在意地淡然一笑,在長孫弘側身讓開之時一步踏進了前廳大門,隨後即刻轉頭笑著看向長孫弘,他薄唇輕啟,說道:“多謝了。”
容襲這是在謝長孫弘替他開門,而這點讓長孫弘十分不滿。
“我不是為你開的門。”長孫弘雙眼死死盯著容襲的側臉,冷聲說道。
而容襲似乎並不在意長孫弘所言,他沒有應聲,而是悠哉地走至屋內。他雙袖一抖,抖落了不少飄落在他雪白衣衫上的雪花,朝著湘王長孫毅點頭示禮之後才在主位坐下,他的每個舉動皆是一派自然高雅,仿佛生來就該為他人瞻仰。
長孫弘兀自嘟囔了兩聲,隨後便關上了門,在長孫毅身邊的客座上坐下。
“為什麼過來這裏的人會是你啊,南玉呢?”長孫弘一鎖眉,先一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