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玉染張了張口,但是她發現自己說不出來。她想不出自己要說什麼來反駁容襲的話,她竟是覺得自己沒有理由。
玉染滿目皆是容襲的如玉容顏,這張精致如皎月,出塵如白玉的麵孔仿佛在不停地刺痛地玉染的心口,讓她頓時不知所措。
玉染突然很想自己變回那個能言善道的赫連玉,她想,如果是那樣,自己就不會在這裏尷尬地接不上一句話了。
玉染吃不下東西了,她把碗筷擱得好了些,隨後沉默著兀自起身。
她重新走到屏風的一側,慢慢穿了過去,她看著隔著一層厚厚縵紗之後的酒醉身影,看著那個容襲手下的女子朝自己的方向望來。而她依舊靜默著靠在一邊的牆壁上,右手手心輕輕貼著厚重的縵紗,又時不時地攥一攥。
玉染看見酒醉的謝意遠趴在桌麵上,和她上次見到的時候是全然不同的姿態。
柳尋若發現了玉染的再次到來,她收回視線,看向醉倒在自己身邊的男子,微微眯了眯眼,隨後仍是用著溫柔的聲色啟唇,“公子,你若是真的不想,那便不要再給君上遞消息了。看您這麼痛苦,尋若也覺得很痛苦。”
“尋若,你不懂……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也不能回頭啊--”謝意遠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他一手鬆開了酒杯,盡量想讓自己撐起身子,他的眼底朦朧地望著柳尋若,笑中滿是苦澀,他說:“我要是回了頭,那麼死的不止是我,我一家都會死的,我不能親手害死我的父母親人。”
“可您也告訴我過,長孫世子也是您最好的朋友,您將湘王府的消息都告訴了君上,那麼湘王府會不會出事呢?”柳尋若繼續試探著問。
謝意遠閉上眼,似乎即使醉了酒也不願麵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會的。”
“公子,您的事情尋若也無法幫您做出決斷,也給不了任何有用的提議。這一切,都隻能交給公子您自己了。”柳尋若問到最後,隻是輕歎一聲,隨即起身,從雅閣裏走了出去,頓時雅閣中隻剩下了謝意遠一人。
長孫弘一路往回走的時候皆是腳步匆匆,他到府外的時候,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捏在手裏的兩卷不大的畫,接著將畫塞進了懷裏,才進了府邸。
長孫弘一時間想不到別他,直接就往玉染的院子走去。在走到玉染房門外的時候,他的腳步陡然頓下,沒有像往日一般直接闖進去,而是規規矩矩地敲了敲門,他清了清喉嚨,這才緊張地出聲道:“南玉,你在嗎?”
屋裏並沒有回應他的聲音,也沒有人走來給他開門。
“應該……是去宛然那兒了吧。”長孫弘兀自念了一句,目光在玉染的房門上又停留了一會兒,他抿著唇,半晌之後才重新跑出院子。
長孫弘很快又去了長孫宛然那兒,以往的玉染隻要不在自己屋裏,就定是在長孫宛然那裏,他以前也是這麼找到玉染的。
“宛然,南玉在你這裏嗎?”長孫弘敲開了長孫宛然的房門,他看見自己妹妹有些迷茫的神情。
長孫宛然搖了搖頭,一手扶著門道:“不在。兄長你應該先去南玉院裏看看,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自己房裏休息。”
長孫弘心底一黯,他說:“我剛才去了南玉那裏,沒有看見她。”
“也許,南玉會在書閣吧?南玉不是很喜歡看書嗎,她經常會去的。兄長你也不要著急了,湘王府就這麼大,南玉又不可能隨意出去走動,指不定這種天她還會一個人坐在花園裏賞景呢。”長孫宛然見自己兄長行色匆匆的模樣,安慰著說道。
“我知道了,那我再去看看。”長孫弘點點頭,旋即便離開了。
長孫弘很希望長孫宛然的猜測是真的,他多麼希望自己接下去就能在湘王府裏撞見那個總是笑盈盈的女子,哪怕對方又習慣地調侃他幾句也沒有關係。
長孫弘想讓自己忘記剛才在街上望見的那個身影,他拚命地希望證實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他在去往書閣的路上還順帶看了一眼自家的花園,發現這個天根本就是連一個婢女都沒有,隨後他又直接推門闖進了書閣。
“南玉,你在……嗎?”長孫弘剛剛開口準備喊人,結果卻因為麵前相對的那個人而忽然噤了聲,他渾身一僵,像是個做錯了什麼事的孩子一般,尷尬地摸了摸頭,“爹,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