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聽聞秦奚所言,略微停頓,但很快便恢複了過來。她的睫毛輕動,美目小弧度地彎了彎,她一提唇角,聲色淡然道:“對,就是這樣。”
“不過殿下,那刺客之事也確實還有一點比較蹊蹺。”秦奚一手橫在身前,繼續開口說道。
“什麼?”
秦奚聲色平穩地開口:“那些刺客來到邵姑娘的院中,其實理應是要對殿下你下手的。可是他們才與邵姑娘打了個照麵,就直接想要將邵姑娘帶走,甚至都沒有任何留戀。我們的人到的時候,就是剛好救下險些被帶走的邵姑娘。”
“這樣麼……”玉染的眼中似有波紋綻開,她說:“對了,你是怎麼斷定那些刺客是華國人的?”
“從為首的刺客身上搜出了華國的宮廷玉佩,應該是華君身邊的暗衛才有的。”秦奚皺著眉思量道。
“是嗎?”玉染頓了頓,還是暫且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繼續追查,而且我也覺得既然刺客的目的沒有達成,那就一定還會再去。但除了這個以外,我之前說得你可還記得?”
“這是自然。”秦奚溫和地笑了笑,答道:“事情可以追查,但邵姑娘的安危要放在首要。”
“還是秦奚你比較了解我。”玉染眼眸深邃,輕笑著說道。
“若是連殿下都不了解,那秦奚真的得自慚形穢了。”秦奚薄唇微揚,下意識吐露出的言辭似乎意有所指。
玉染深深地望著秦奚片刻,最後她斂起眸,將視線從秦奚的麵上移開,“我昨日也得到另外的消息,西境那邊的守軍昨日夜裏死了兩個士卒,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今日早上,都是被一劍封喉,而且身上的外袍已被取走。行刺之人手法嫻熟狠辣,恐怕都是武功高強之人。
“而且西境近日來的守軍秦奚你也是知道的,其中不止是有原駐守軍,更有從好幾處軍營調來的精英,甚至紅月閣的人也在暗中看守。如果來人是在夜間偷偷混入了守軍之中,而且還能不被其他人發現,那這兩個人就必定不簡單。”
“如果殿下的這個消息當真屬實,那殿下就不得不防。因為不論來人懷著的目的是為了得知西境的布防,或是為了其他的理由,那對於西境和殿下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秦奚的眉頭微皺,似乎比起剛才麵色凝重了不少,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玉染靜默須臾,隨後思量了一下又問道:“秦奚,你可知曉近日來華國那邊有什麼動向?”
“華君大肆整頓兵馬,毫無避諱他國之意。而容襲在朝堂之上似乎也未有與華君政見不合之處,近日來也隻在早朝大殿、禦書房和雲華殿三處往返走動。”秦奚說到容襲的名字之時,眼底的神色更暗了幾分,仿佛劃過幾絲隱忍複雜之色。
“這倒不太像是容襲的作風啊。”玉染玉手指尖輕輕觸在下巴上,一雙鳳眸微眯道。
秦奚長久未言,許久過去,他忽然抬起眼眸,眼底波瀾動蕩,他朝著玉染俯身作揖道:“殿下,秦奚有些話想說,不知殿下願不願意一聽?”
“你說。”玉染的目光落在秦奚麵上,她笑著說道。
秦奚頓了頓,刻意挪開了視線,他垂下眼簾,緩緩開口:“在殿下現在的心中,是否已經默認容襲不會與殿下作對?”
玉染微微一怔,她一時間望著秦奚,張了張口,卻最後竟是無聲一笑,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殿下,你現在心裏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是天下,還是容襲?”秦奚的聲色沙啞下來,他有些苦澀地笑道:“殿下,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以前是什麼樣的?”玉染的眼底溫和而複雜,她的唇角還掛著微笑。
“以前的殿下,比現在更敢於認清現實,比現在更果斷決絕,絕對不會想現在這般——明明心中對很多事已有所解,卻連直迎而上的勇氣都沒有。”秦奚苦笑說。
“我有。”玉染斂眸,忽然說道。
下一刻,秦奚厲聲說道:“不殿下,你沒有。如果說你有的話,你現在應該和我說的是——容襲故意回華,在朝政勢力與華君之間周旋,他表麵順從華君,實則背地裏卻先一步有所動作,也許那兩個闖入寧國西境,混入守軍意圖不明的人,正是容襲和修子期。”
秦奚的言辭條理明晰,甚至語氣極為肯定。通過剛才與玉染的一番對話,他已經將事情和如今的局麵大致捋了一遍,而秦奚的腦海裏首當其中跳出的就是“容襲”兩個字。